若狭懒得去看镜子中的自己被打扮成了什么模样,转身便往外头走去,对那小丫鬟丢出一句:“还不快过来给我带路,要是去晚了,你们大王可不要生气?”
“大王”二字咬得格外的重,小丫鬟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也不再多嘴,连忙小跑着跟上她。
行军在外,不如在皇宫里面来得方便,所谓的祭坛也只是在一处空地上用木桩子组起了一个两层的台子,大约三人高,中间放着一张红木条案。祭坛的周围架着一圈的枯树枝,整整齐齐地排放着,不知道是做什么用处。
若狭赶到的时候,祭祀已经开始,穿着一身红衣的大祭司在高台上对着上苍叩首膜拜,嘴里念念有词。祭坛的周围大约有二三百个士兵,他们整齐地围成了一个圈,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面容严肃。
叶琛也在队伍之中,他站在高台的下方,身姿笔挺,手扶着腰际的长剑,头微微仰起,凤眼紧闭。黑亮的长发今日却难得地束了起来,露出了漂亮的鬓角。
从若狭这个角度看去,正巧能看到他的侧脸,线条刚毅,刀削斧凿,即使身处茫茫人群之中,还是能够让人一眼就看到他。
表情,很是虔诚。
“你们这是在祭祀什么?”若狭问小丫鬟,她素来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小丫鬟也是午时才到达漠北的,对这些事情也不是很清楚,远远地看了一眼祭祀的高台,再往四周看了一圈,歪着脑袋想了想。恍然大悟,而后眼神促狭地看了一眼若狭,嘴唇微抿,好像在憋着笑。
若狭被她看得不自在,心中料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偏偏对一个姑娘家她又放不出狠话,只好无奈地说道:“既然把我叫到这里来了。总该让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吧。”
小丫鬟点点头。“我也是猜的,不过应该没错......夫人,还记得我方才与您说的。大王让我好好伺候您,因为您将来或许就是我们临昭的王后。但是大王要立后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立的,首先得过了大祭司这一关,这场祭祀就是为大王和您准备的。想要算一算您们二位究竟有没有缘分在一起。”
若狭一听此话,又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嘴角抽了抽。
要命,叶琛居然给她来真的。
“不用算了!我和他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若狭暴跳如雷,咬牙切齿地就要往祭祀台上冲去。
小丫鬟惊慌不已,连忙死命地拉住她:“不行不行。夫人您现在绝对不能过去,祭祀的时候绝对不能惊动大祭司的!如果大祭司中途被惊醒的话,必定魂魄立体。口吐鲜血而亡......”
还有这等事情?若狭将信将疑,脚下的步伐却停了下来。
这一来一往之间。大祭司却已经自己醒了过来,他匍匐在祭坛上的身子慢慢地站了起来,周身带着清清冷冷的气息。一身单薄的红衣随风摆动,好似随时都要御风而去,一双狭长的凤眼缓缓睁开,竟然也是赤红的血色!
他伸出了细白的手指点了点叶琛的眉心,而后说了些什么,若狭隔得远听不真切,然后看到叶琛的眼睛也睁开来,与那人交谈了起来。
这冰天雪地的让她来看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若狭嗤之以鼻,想不通叶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真的想要娶她做临昭的王后?目的是什么?
若狭后悔早上没有听他说一说原因,心中觉得索然无味,失了兴趣,便想要转身离开。
只是才动了这个念头,下一秒,叶琛头一转,视线便射向了她这边,准确无误地攫取了她的身影。眼神深邃,幽幽闪烁着光亮,就好像那日悬崖边上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狼群,只是一眼似乎就要让人动弹不能。
若狭被他看得很不舒服,偏偏又不想示弱离开,只好收回正要离去的脚步,梗着脖子直视回去。
“你这只小母狼倒也是只野性难驯的......”风一吹,破碎的声音坠入了她的耳里,断断续续,正是那个红衣大祭司所说的话。
若狭冷眼看他,他也不避讳,还转过头大大方方地直视了她一眼,而后收回视线,迈步走向了祭坛的最高处。他双手合在一起,对着上苍再一拜,而后念了一串若狭听不懂的临昭语,从案上拿起一个铃铛,轻轻一晃,一串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铃铛之中溜出。
若狭本以为祭祀已经结束,却不曾料到原来祭祀现在才算正式开始。
那清脆的铃铛声音一出,下一秒,四周顿时掀起了一阵狂风,盘旋在众人头顶,直要将她吹得东倒西歪。周围那些士兵好像早知会如此,一个个挤在了一起,排成了列阵,这风对他们来说倒也没什么影响,直将头盔上头的红缨给拨了一地,可见风力有多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