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缘”账房。
“喂,公子爷气还没消,我们怎么办?今晚又睡客房事小,任世杰的事解决不了怎么回去跟楼主交代啊!”珩川右脚踝搭在左腿上,一溜歪斜的坐在桌边,嘴里说着这样的话,脸上可一点着急的表情都没有。
半晌,见没人理他,珩川又叹道:“卢掌柜您倒是说句话啊。”卢掌柜站在窗边向外眺望,手里揉着两枚铁球。
珩川又向慕容。这不还好,了真是让他头疼。慕容侧坐在扶手椅子里,双手托腮,媚眼含春,口角带笑,不说也不动,已经这样坐了一个早晨了。
珩川叹气,叫道:“表少爷。”
小壳在账本堆里钻来钻去,但还是抽空答应了一声:“什么事?”
这回珩川有了点兴趣,正了正身子,说道:“哎,你跟公子爷是亲表兄弟,好说话,要不,你去他?”
小壳猛的抬起头,斩钉截铁的道:“我不要!”又继续低头帐,这回不论珩川怎么哄他,他都不再开口。
珩川无奈道:“表少爷你到底在找什么呀?”
小壳抬头瞠目道:“你们都知道玄字房里那个可恶的家伙就是真的皇甫熙?”
这下所有人都在注视他了,连慕容也转过头来,大家都像白痴一样着他。
小壳摔打着账本开始抓狂。“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不告诉我!可恶!可恶——”
大家冷眼转回头。继续各干各的。
珩川又道:“叶深,哎呀叶深!你也想想法子嘛。”
花叶深把小心翼翼剥出的莲子心一颗颗放在茶碗里,随口道:“你真是没事做就闲得浑身发痒,公子在气头上我可不敢惹,谁知道什么时候他老人家高兴了,也把我发配到什么地儿去。”
珩川气她哪壶不开提哪壶,一长手把放莲子肉的小碗抢过来,抓起一把就往嘴里送。
花叶深急道:“你别捣乱!我好容易剥的,回头要给公子熬粥的!”
珩川听了突然跳了起来,把碗往花叶深手里一塞,扭头就往外跑。
花叶深喊道:“哎你干嘛去呀!”
“我、我忘了给公子爷送饭了!”
“什么?!你竟饿了他一宿?!”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伴着碗碟轻微的碰撞声,然后在玄字房门外停住。
笃笃笃。珩川一手托着托盘,一手敲门。“公、公子爷,你饿不饿?珩川给你送饭来了。我、我把饭放门口了啊,你等我走了以后自己出来拿。千万等我走了以后再出来啊!”
轻轻“咣啷”一声,珩川放下托盘拔腿就跑。跑到拐角处,发现墙边探出一溜脑袋,正在屏息观察着玄字房的动静。小花摆了摆手,让珩川快点闪开,别挡了他们的视线。
“吱哊——”玄字房的门开了一条小缝。
一只玉色的袖子伸了出来。
房门的缝隙扩大。
两只手端起托盘“嗖”的一下缩了进去。
房门没有关上。
卢掌柜、岑天遥、花叶深、珩川,蹑手蹑脚的悄悄靠近房门,慕容和小壳在后面跟着。
当他们站在门外打算向里面窥视的时候,房里的沧海塞着一嘴的饭菜喊道:“珩川!盛饭!”
“啊?我的爷!你怎么吃这么快!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哎你被我说中了吧,快喝点水快……叶深沏茶去!怎么连水也没了!哎呀真是的……”
一屋子人忽然一下手忙脚乱,沏茶的沏茶,拍背的拍背,还有瞪眼干着急的,还有像小壳这样赌气旁观的。沧海憋的脸都红了,还一个劲儿的指手划脚。珩川忙道:“好好好,我这就盛饭去,你别着急别着急啊。”
一会儿端回来一托盘的白米饭,还多加了两个菜,一盆汤。一屋子人开始或站或坐的瞪眼瞧着沧海吃饭。所有人都撇着嘴摇着头,啧啧叹个不休。
原来,竟然可以把一个君子饿成一头野兽。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讨好沧海,送来的食物里面还有一碟香喷喷的闸蟹,可是他连都不一眼,光拣着那肉的、下饭的菜吃。
慕容坐在桌边瞪着媚眼瞧着,瞧着瞧着突然就笑了。她一笑,沧海好像才注意到屋里的这些人,一慕容就坐在自己身边巧笑盈盈的着自己,连忙又低下头去。
珩川道:“爷,你又噎着了?”
沧海摇头。
珩川奇怪道:“那你这回怎么连耳根都红了?”
“我才没有!”
“你怎么没有……”身边的卢掌柜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又了眼慕容,珩川恍然大悟,嘿嘿直笑。
沧海刚要骂他,却见一块剥好的蟹肉送到口边。慕容正笑着着他。沧海偏头,蟹肉又往前递了递,沧海犹豫了一下,张口咬住。
这一下皆大欢喜。连赌气的小壳也不禁乐了乐。
珩川拿托盘一挡脸,对花叶深低声道:“你饿他一宿就什么事都没了。”
沧海慢悠悠的道:“珩川,你不是要去山东吗?还没动身啊?”
珩川哭了。“爷,我又错了……”
“我们下一步要做的,就是继续分散‘醉风’的势力。”沧海端着新沏的莲子心,坐在窗边的专座太师椅里,不疾不徐,微笑着将计划娓娓道出。
卢掌柜、花叶深、珩川、慕容、小壳,都静静坐在一边,聚精会神的听,偶尔发出一两句疑问。
午后的秋阳慵懒而温暖,沧海像一只狡猾的猫,一边窝在房顶晒着太阳假寐,一边眯着眸子盘算着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