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
花街青阁莺声燕语,连晕黄的灯火都含着股旖旎脂粉香。
“炎暝山庄大少爷炎景生上个月猎了一只麒麟鬼母,就在江西那块,你们知道不?”
杏花楼三楼一间屋里,三名男子酒足饭饱,与年轻姑娘们笑闹一阵,各自抱着女人侃侃谈开。
红衣姑娘趴在男人胸口画圈圈,娇滴滴地道:“道长,麒麟鬼母是个劳什子玩意儿啊?小红听得害怕。”
男人抱紧小红,嘴上道:“哦呦,上次敢抓那玩意儿的还是十年前的寂月宗宗主罢,当时抓回来时风光的哟……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百八十年的阴邪凶宅地墓给尸王我们抓?我倒是听说之前江南闹旱魃,也是炎景生大少爷去的,莫说旱魃了,方圆十里魑魅全被杀个干净,自打他出名后同辈哪个敢跟他争一二,这以后还了得。”
“哼,不就是炎羽骅用于扬名立万的一只提线木偶,炎羽骅叫他做甚他就做甚,上回杀麒麟鬼母时折腾个半死回来,隔天炎羽骅不就叫他去唤妖谷捉妖当炼丹材料,唤妖谷又是什么地方,天下能只身前往的道长有几个?是他这种小孩子去的地方吗?依我看啊,炎羽骅对他还没对那个私生子好……”
“他哪里叫做孩子,能被当人看就不错了。”另一个男人摇摇头,叹道,“都说是百年一遇奇才,奇才奇才,活的倒是像一个东西。”
花娘娇笑地伺候他们喝酒,屋内香粉酒气混合成迷药一般的芳香,令人眩晕。
“说来,今年灵枢学堂轮到炎暝山庄做东吧?”
灵枢学堂两年一轮,由四大名门轮流开设,各门派初出茅庐小辈们聚在学堂里,进行文识礼节训授、同道论剑、切磋武艺,为时三月。
“可不就是,明日几大门派弟子应该都到了,可以开开眼界,说不准还能瞅见山庄里那个有名的漂亮女弟子~”
哗——厢房门被拉开,一个头戴乌官的小公子探进脑袋,“四位哥哥好,我坐在隔壁无意偷听,四位哥哥可是修仙道长?”不等他们同意,他大大方方走进来,“我这儿正好听说一桩奇事,出在青楼里,哥哥们可有兴趣?”
男人们见走进屋的少年红唇雪肤,眼眸如珠玉生辉,衣衫也极为讲究,大抵是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一时间看得呆了呆。
身旁美娇娘笑道:“哪里来的小公子,如此俊俏?连奴家看了都心生嫉妒呢。”
“回各位美人姐姐,我姓百里。”少年走到桌前自个儿斟一杯酒,“十年前呀,这杏花楼有位貌美花魁,声名在外,多少风流公子一掷千金只为听她谈一首曲子。结果这位花魁姐姐却心悦上云游山水正巧路过的一位琴师。”
“可惜妾有心君无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了了之。花魁姐姐手里拿着琴师的画日日垂泪,将画像贴在自个儿闺房里,害上相思病,死在了床榻间,事儿从此开始不对劲儿了。”
“有丫鬟说晚上路过花魁姐姐的房间时,屋里透出了细微的光,她戳破窗户纸往里头望,看见那墙上的琴师画像发出青光,琴师本人竟从画像中缓缓走出来!”
百里小公子说的抑扬顿挫绘声绘色,男人身边的花娘们不禁一个个变了脸色。
“杏花楼当时的姑娘们心觉奇怪,便去打听一番琴师踪迹,却得知琴师一年前到京城时受人陷害,上吊死去了。”百里将杯中酒一口干掉,盘腿坐在团垫上,托着腮望着男人们身后,目光迷离,“四位哥哥,百里的故事讲完了。如今看去,那个琴师长得也是挺俊俏的,美人姐姐们定是喜欢。”
一人道:“我这房内只有三人,你醉得连人都看不清楚了吗?这故事太假,那琴师说得好像你见过似的。”
“以前没见过,”百里伸出手指,指向墙壁,“——现在不看到了吗?”
男人们这才发现,他们身后的厢房墙壁上,除开红莲软纱帐还有一幅画,画里是个男人,身后背了一张琴。
结果自然是男人女人吓得魂飞魄散地跑出厢房。
门外一时间鸡飞狗跳。
门内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