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川有四大家族,共创颖川书院,并一直维持了数百年,其中交情由来已久。
此次荀彧动员颖川父老撤离,其他家族也纷纷出力,并最终决定搬往韩家之子——韩馥之属地冀州。
荀彧自少时便有王佐之才的美名,因而此番车马人事调度皆由他从旁指挥,而戏志才与郭嘉则在一旁喝酒聊天,好不闲适。
“奉孝,志才欲与文若同往冀州,而后且看袁绍为人如何,概要定之也!”戏志才胸怀满志,早就摩拳擦掌,此时对袁绍期望最高。
“……”郭嘉不语,只微微嗮意一笑,满饮一杯,姿态万千,然而双眸中却蕴含了一抹无限之寂寥,用低低哀沉之语道:“颖川所拥之人过万,然愿迁走之人不过十之二三,况今冀州虽安,但他日未尝不是下一个颖川。”
郭嘉一语中的,惹得戏志才飞扬的眉毛又耷拉下来。
“今迁往冀州,那他日又当何处?奈何看百姓颠沛流离,无可施为矣?”戏志才握紧了拳头,捏紧了酒杯,眼里有一股压抑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你为何愿逃而避之?”他逮住了一个愿意迁离之人,似乎自己永久的动力,就在对方回答的一瞬间。
“能活着便逃亡啊。”
“那若一直逃亡下去呢?不会疲倦么?”戏志才追问道。
“疲倦有用么?”那人反问,然后道:“能逃一日便是一日,若真走不动了,正好永远歇息去嘞。”
“好一个正永远歇息。”郭嘉似乎一下被点醒,然后欢喜地给对方递了一杯酒道:“果然大智在民,嘉还未至终眠之时,便当永不停歇。今闻卿一语,当胜读十年之书,此酒先干为敬。”
“快哉!此乃真奉孝也!”戏志才激动地向郭嘉扑上去,回过头来,又连灌了那人几杯,并夸赞连连,只把对方弄得脸红不止,狼狈而逃。
“哈哈……奉孝,民有强存之志,则天下何时不可为,嘿嘿……”他猥琐地笑了一下,然后对着郭嘉的耳畔调笑道:“伊秋不见已经一年之多,奉孝心里有她便是,但尔今正至虎狼之年,切莫委屈了自己。”
“志才必是委屈难耐惯了,遂有此言。”郭嘉眯着眼睛,神思莫测了一会儿,又道:“志才看此路之上,可行房中之乐事乎?”
“……”颖川灾后,百姓生活大不如前,女子饿得面黄肌瘦,被迫干活,此时别说是纤纤玉手,就连脸蛋也毫无半分水灵。
“……”戏志才满怀幽怨地望着郭嘉:“奉孝,吾忘记汝属鸦,本性黑。”
“……”郭嘉高深莫测地将他从头打量了一遍,然后装神棍一样道:“吾观你面青目赤,正是急火攻心之兆。若欲解之,非至袁公处不可。”
“此去冀州非两三月之功,再待百姓安顿下来,又须几个半月,如此,我已*而亡……”戏志才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郭嘉瞅着,不为所动道:“嘉会替你收尸。”
举杯月光轻洒,郭嘉已经记不得这一年来自己是如何而过,只仿佛没了那人也没什么影响,却又在倍感寂寥之时,处处受其影响。
“嘉亦是图乐好逸之人。”他心想:自己只有在痛苦和不如意之时,才会想起她。
……
辗转之间便是月余,郭嘉他们刚到了冀州,便听得韩馥接到了一袁绍发出的缴文。此诏文情并茂,痛斥董卓虽为国相,实乃国贼,其行凶残无道,实乃人神共愤。
袁家四世三公,门生遍地,此时一呼百应,不少心怀各异之人,皆蜂拥而来,最终汇聚于冀州。
为避袁绍锋芒,韩馥最终与谋士商量,不得不予之便利,任凭牛鬼蛇神在自己的地盘上横行。
缴文发布了一个多月,前前后后邀请了十八路诸侯。
……
这厢,冀州城内,颖川之民终于安顿下来,郭嘉、戏志才与荀彧见袁绍来了一个月,便又不少人皆言其好,心里皆莫名有些痒痒,却依旧端着一身文人风骨,
不肯曲就。
“袁公手下人才辈出,吾三人坐等终老,可偿所愿乎?”戏志才与郭嘉他们打趣,心里着实有些按捺不住。
“走,陪嘉去城中走一遭,说不得吾等天人之仪便惊得袁公出迎。”郭嘉倒愈发淡定无波,只是脸皮越来越厚。
“……”戏志才别开眼,荀彧不忍直视,但双方却都默默认同了他的话。
因袁绍一书,各路诸侯带着手下文成武将,慕名而来,皆聚于冀州主城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