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众人的目光皆聚向了凌音,待大家看到她在火光映衬下透出淡红光耀的双眼时,靠近她站着的几名村民快速的退散了开来。
将二人以一个半圆的小圈围堵起来,其中几名胆大的壮汉即刻便操起了随身的犁耙,对准了二人。
用力将手撑在地面,跌坐在张森身旁的郭兰晃晃悠悠的起身,指着凌音哭喊道:“我家夫君好心收留你二人,竟不想却无端遭遇这祸事。”
“你这妖怪,还我夫君的命来!”神色狰狞的迈开步子,她朝了凌音身前冲去磐。
可不想,她尚未靠近二人,便教琊染强劲的内力震得倒退了数步。
见自己无法接近凌音,而围观的村民们又因护着她的男人功夫极为厉害,胆怯的不敢上前,郭兰情急之下坐到了地上。
一把抹过眼梢的泪,她神色悲痛的控诉道:“我的夫君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如今就剩我与婆婆两个女人,往后可要怎么活。”
眸光哀怨的瞪向凌音,郭兰的嗓音倏地尖利了几分,“这女子一双赤目,本就异于常人!候”
“在二人尚未来到村子前,这里甚是太平祥和。可他们来了才几日,我夫君便被剜心惨死,不是他们所为又会是谁!”
此刻,她的一番悲情哭诉,引得一些心有不平的村民纷纷言论了起来。
而其中一名身着青灰衣袍,容色清秀的男子更是扬声道:“没错,村里这么多人,就算是妖我们也不用怕。”
“咱们齐心协力定能将这二人制伏送去见官,让官老爷给我们做主。”
另一位胆大的村民接下了这男子的话语,“横子说得不错,大伙拿起手中的家伙不要怕。”
“张家嫂子平日里待诸位可是没得说,我们能帮的,一定帮忙。今日,张大哥无端惨死,我们定要替他们家讨一个说法,抓住凶手以命抵命。”
见村民们一个个如打了鸡血般亢奋了起来,琊染将护在凌音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低头在她耳畔道:“放心,一切有我。”
一手攥上琊染的衣袖,凌音开口道:“不要伤害这些村民,他们只是不知道真相。如今,我这个模样,也难怪张嫂会心生误会。”
目光落向身旁眸色寒戾的男人,凌音知道他已动了杀意。她更知道,以他的功夫,就算这里的村民再翻上数倍,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而且,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更不屑与别人之间的误会。
思及此处,凌音伸手圈上了他的腰身,继续道:“这几日,亏有张嫂的悉心照顾,我的伤才能好得这么快。”
“我都还没来得及感谢她,她家里就发生了这样不幸的事。”
见她这般说道,琊染垂眸看向了怀中女子。瞧着她镇定自若的模样,他轻叹了一许,“你知不知道,若是你落入了他们手中,他们绝不会放过你。”
迎上男人含了警告意味的眼神,凌音笃定的开口道:“我知道。”
“但我还知道,你定会保我安然无虞,也会找到杀害张森的真正凶手。”
看凌音尽是一副坚决的模样,琊染冷冷的瞥了眼她,抛下了一句狠话,“蠢女人,有你后悔的时候。”
放开怀中女子,他几步上前,扫了眼张森尸体上的血窟窿。将四周众人环顾了一番,他开口道:“郭兰,你信誓旦旦的断定她就是凶手,你可有亲眼所见?”
听得他如此一问,郭兰微微支吾了起来。可转念间,她却脱口道:“我家夫君因今日外出到镇上贩卖货品,所以晚归。入夜后,我见得你与那女子神神秘秘地出了房间。”
“我因担心夫君的安危,便到了村口等他。却不想,等来的却是他被剜心,倒在了路边。”
“你虽有功夫带她出去,可你们出行的方向也是村口,说不准就是你们杀的人。”
见眼前女子又是一阵低哀啜泣,琊染目光一转,扬声道:“在场的众人里可有大夫?”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一名身形瘦小的男子挤了出来。看了眼倒地的张森,他朝琊染道:“鄙人正是大夫。”
霎时,周围便有几名壮汉用手肘来回的推搡了这男子几番。
见他脚下步子凌乱,险些跌倒,其中一人不屑的调笑道:“我说彭顺,你什么时候成了咱们村的大夫了?我们大家怎么不知道?”
瞬间,彭顺的脸上便泛出了青白之色,而他故作镇定的模样,更是再度惹笑了众人。
其间,有几人更是骂骂咧咧的开口道:“你不就是个医牲口的吗?还敢在这冒充大夫。当初,是你爹医死了人,失了颜面才做的兽医。”
“你便莫要在此丢人现眼了,赶紧去看看有没有哪家的牲口染病吧。”
颇有些看不惯众人的举动,方才仗义豪言的横子,径自出了声,“村里唯一的大夫走亲戚去了,如今懂得医术的,便只剩了彭顺,姑且让他试试吧。”
“除此之外,大家
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众人一听横子的言语,皆沉默了起来。见得这般情景,横子一把将彭顺拎起,几个大步跨至了琊染面前,凝声道:“就让他来给张森验尸吧,也总比无端猜测的好。”
见琊染淡淡地应了一声,彭顺赶紧执着火把走到张森身旁,蹲了下来。
瞧他查验翻找,探看尸体的动作极为娴熟,若是不知他身份背景的人,还真觉得他是那么回事。
半响,见他若有所思的站起身来,似已有定论,郭兰迫不及待的问道:“彭顺,我家夫君可是被剜心而死?”
瞥了眼忽然凑近的郭兰,他皱眉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你还多此一问。”
此时,立于他对面那沉默不语的琊染,忽的开了口,“彭顺,据你所验,这张森大概死了有多久?”
听得男人的问语,彭顺未含迟疑的应道:“根据我方才的查验,从这伤口凝血的程度与他身上的尸斑断定,张森恐怕已死了有两个时辰了。”
“他死亡时间,估摸应是在戌时一刻左右。”
眸光转向尸体旁的郭兰,琊染继续道:“若是张嫂有印象,我与她在戌时一刻时并未外出,又怎会分身去村口杀了张森,且还剜了他的心脏?”
郭兰一听,竟有些恼怒了起来。眸含狂躁的看向琊染,她即刻便道:“我怎么记得你们究竟是什么时辰出的门,你莫要在此胡言乱语。”
“大伙不要被他的一张嘴给骗了!”
眸色淡淡的注视着女子因激愤而微有扭曲的面容,琊染不以为意的将视线转向了彭顺,缓缓问道:“彭顺,经你方才的一番查验,是否能断定出张森的心脏究竟被何种利器所剜?”
稍稍思虑了片刻,彭顺皱眉应道:“这也正是我不解之处,从张森胸前的伤口来看,这并非利器所致,而是撕裂状。”
“可这撕裂之痕,却不是虎豹一类的凶兽所留下的,而像是鸟嘴叼扯才有。”
听得他的一番解释,郭兰忽的大笑,“一派胡言,按照我夫君胸口处的血窟窿来看,哪里会有这般大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