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童也看呆了眼,低声道:“不想我中原,竟有这等汉子!”
那人略略向两个壮汉施了礼,笑道:“何必寻我开心,只是来瞧阿姐,哪里有你两个龌龊心思。”
壮汉笑道:“大郎不来,青鸾娘子两个整日里不住口念叨,今日来了,好歹须待上片刻,若青鸾娘子归来,闻知大郎竟来了又去,小人两个真真要脱一身皮子。”
那人失笑,自腰间褡裢里摸出两锭花银来,丢将过去笑骂道:“你两个泼皮,背后里编排青鸾,仔细果真脱一身的皮!待阿姐归来,你便说赵楚来过,只是约好了青牛几个郊外角力,不可失约,待俺寻了空闲,再来看望阿姐便是!”
壮汉嘿然,也不推脱,接了银子纳入怀中,道:“大郎也是,想大郎一身的本领,又在军中效力数年,只怕汴梁城里寻不出第二个对手,巴巴地,只与些泼皮厮混甚么。”
另一个却不好接了,讪讪道:“大郎恁地客气,三五日便送小人些花销,腆着脸受了,总觉不曾帮了大郎甚么忙,忒地不好生受。”
赵楚哈哈一笑,拍拍褡裢道:“三五日不见,倒与我生分了许多。我这日子,便是一人吃饱全家无忧,许多钱财,平日都送了江湖上许多朋友,你我相熟,又有家小,受了便是受了,客气甚么,倒教赵楚小瞧!”
书生看地稀奇,又听地分明,心道:“此人竟做散财的勾当?看他模样,不似作伪,莫非世间竟果真有这等汉子?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然则此等阿堵物,一旦入手,要撒将出去便难,他倒好/性子!”
这厢赵楚只要告辞,那两条大汉只是不让,笑嘻嘻扯着他说些荤话,那书生失笑摇头,倒是那书童吃不消,面红耳赤偷眼将玉香楼里恍惚而过许多倩影瞄个不停。
冷不防,书童此番偷窥惹恼两条壮汉,喝道:“兀那厮,偷眼瞧将甚么来?”
书童吃了一惊,忙忙低头,书生往赵楚拱手笑道:“哥哥见笑,乡野小子,不知世间荣华,因而多瞧了两眼。”
赵楚见他不亢不卑颇知进退,讶然步下台阶来,拱手笑道:“贤兄少礼,想某初来,倒与这童儿一般,好悬教人扔将出来。”回头又指指两条壮汉,道,“贤兄不知,这两位哥哥,最是恪尽职守,言语里冲撞,也莫见怪才是。”
书生忙道:“不敢,尽忠尽事,小可心里是十分佩服的。”
那两条壮汉闻言,也不再疾言厉色,但见赵楚寻了由头要走,愁眉苦脸只看长街尽头。
赵楚好奇问道:“贤兄不似汴梁人,风尘仆仆而来,可是要赶考么?秋闱已是过了,很是可惜。”
书生摇手道:“非是赶考,小可父辈有一故人,经年不曾见到,近日听闻曾在京师,因此携了童子前来投靠。”
两人正说,那书生唤作许良,略略多说几句正待告辞,壮汉大呼道:“大郎稍待,却非娘子们归来么?”
许良放眼去看,只见远远行来一顶软轿,行色匆匆近似飞奔,轿畔两个秀丽女子,作丫鬟打扮,一个青衣似鸾,一个火红如凤,脚步轻盈粉颊带喜,竟有一身本领。
轿子尚远,帘儿掀开,探出一张百媚千娇的面儿,一时间行人失色,那娇艳秋卉也落了七分美媚,那女子娇声唤道:“大郎数日不来,怎地来了,又匆匆要走,可是阿姐落了你不好担待的么?”
许良狠狠咬破舌尖,灵台里方有三分清明,扭头去瞧赵楚,见他无奈叹息,问道:“她……她竟是谁?”
赵楚长叹口气,微微摇头道:“便是我阿姐,唤作李师师。”
注释:秀才,在民间并非考取功名的读书人专称,一般有才能的人,也称之为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