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县临水,傍晚时分忽然薄雾四起,层层薄雾染上淡淡金晕,霎时朦胧光芒,无比美丽。
诉卿被窗户那儿撒进来的金光晃醒,他皱了一下眉头微微睁开点眼,恍惚看到骆雨坐在窗台上,嗓子沙哑的嘀咕一句:“你给我把帘子拉上……”
骆雨笑了几声:“少侠,您真的还要睡么?”
“废话!”诉卿还困着,没有丝毫好脾气,骂了一句:“你赶紧给我拉上帘子!少啰嗦!”
“啧……这回君子形象是没得咯~”骆雨摇头晃脑,好不幸灾乐祸。
诉卿听不懂他说什么,一怒而起,刚想大骂,忽的看到了一双雾气蒙蒙的眸子,登时呆住了,连身子都只坐起来一半。
羽然就坐在诉卿身边,只不过刚才他都没有睁眼,所以没能看到她。此时一见,只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诉卿愣了一会儿,眯起眼角,哑声问:“羽然?”
羽然侧头一笑,应道:“嗯,诉卿。”
一月之余未能相见,颠簸江湖,寻她难也。此时她竟如此安然的坐在自己身侧,浅笑如荷,宛若从未分离过一般。
一声羽然,一声诉卿。
还好,她还没有忘了自己。还好,她还记得自己。还好,她还会像当初在京城时候一样,不顾男女之别坐在自己床边儿。
诉卿颤悠悠的伸出一根手指,慢慢抬起,想摸一下羽然的手,确保真实。
羽然一乐,主动握住诉卿的手,笑着说:“是我,我是真的。”
诉卿释然一笑,长吁一口气,伸出手臂猛然抱住羽然,皱着眉,红着眼,嘴却依然是笑着的。
云鹿向前探了一步,又顿住了。她不是不知道小姐心思,只是觉得没名没分的这么亲热有所不妥,可发现小姐并不抵触,便没有多事。
羽然没有推开他,也没有说什么,她从他臂弯那儿拿下手,穿过腰间,也搂住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嗅到他身上的味道,眼睛登时红了,轻念:“诉卿……”
诉卿在她肩窝那儿点点头,拥紧她,回道:“我在,我在!从今以后,我会一直都在……求你莫要再走,这一走,我寻你……不易。”
诉卿不喜欢把苦难辛劳挂在嘴上,寻找羽然的路那么难,最后他也轻描淡写一句不易便罢。
骆雨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杭小姐,你莫要再走了。你一走,少侠找你,几乎不曾丢了性命。”
羽然一惊,直起身子与诉卿四目相对,目光楚楚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诉卿只一笑,重新拥住她,说:“我一切都好,你看,我这不是很好么。”
羽然伸手搭在他的脊椎上,发现他瘦了很多,已有心疼。却没有反驳诉卿的话,反而点头笑道:“嗯,一切都好。”
司马亦白就站在门口那里,他抱着双臂,不言不语,神色冷漠,丝毫不见那副风——/流样子。
看着羽然和诉卿的动作,心里酸苦,又无法言说。原来,这便是差别。他可以拥住她……他,连坐近些都不可。
他冷眼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终于缓下心里相见不易的激动,看着他们四个人互相打趣,看着这一切……皆和他无关。
夕阳已落,房间昏昏暗暗的,几个人聊的兴起,连天黑都没有发觉。司马亦白站在那里,拿出随身的火折子,啪的亮起一束光芒。
这一束光芒终于吸引了羽然的注意,她略有愧疚的站起来,走到司马亦白身边对诉卿和骆雨说:“我竟忘了介绍,真是不该。”说着,歉意的看向司马亦白:“对不起亦白。”
诉卿脸一阴,他一路都知道这个男子姓司马,那么亦白一定是他的名字。复姓之人,一般都会叫姓氏,羽然已经叫了他名字,可见有多熟悉。
“他是司马亦白,多次救我于危难中,算是我的救命恩人。”羽然拉着司马亦白的袖子走近诉卿那边,边走边介绍。
司马亦白也冷着脸,眼神盯着羽然的手,心里泛着疼。与他可在众目睽睽之下相拥,与我,竟连手都不愿碰。
诉卿也盯着羽然的手,一股醋意翻涌于心。居然已经熟到可以扯着袖口!他目光上移,颇有敌意的看着司马亦白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