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亦白听到这里,在车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丫头,竟是个有血气的……
“云鹿?”羽然不明白云鹿为何一直重复这句话。
云鹿抬起头,直视羽然的眸子,没有流泪,字字认真的说:“既然明白云鹿心意,那么小姐也应该明白,云鹿在表明心意的同时,就做好了跟流月一样为主赴死的心!不管麓亲王府是否存在,你杭羽然,就是我云鹿的唯一主子!当日老爷带我进府之恩,云鹿永生不忘,我云鹿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羽然愣在那里,不知要做什么反应。静了几秒之后,才干巴巴的说:“你,你已经把我从慕艺笙手里救出来了一次,昨夜也救我一命,恩也算报答了……”
“老爷当日救云鹿于赌——/场门外,亦是救了云鹿一条人命!”云鹿一头磕下去朗声道:“不论谁救谁命!请小姐尊重云鹿做出的觉悟!云鹿愿为保护小姐直至失去生命!生命不休,云鹿不休!”
这一头磕下去,羽然颇有些受之不起的感觉,跌坐到马车里,帘子差点没有扯下来。
主仆二人就这样静默了许久,一个跪着保持着磕头的姿势,一个则坐在帘子上,一半身子都在马车里。时间静静过去,终是羽然妥协,她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
云鹿一直咬牙忍着不流泪就等着羽然这句话,此时等到了,一下抱住羽然,失声痛哭:“小姐……你不要想着自己撑着,你才只有十五岁而已……你一直深养娇闺,连多少两银子到底能买多少东西都不知道,怎么能自己过活?云鹿不要离开你,这么多年,有你的地方,云鹿才觉得是云鹿该存在的地方!你给云鹿买再好的宅子,再多的店铺,云鹿也不觉得那是云鹿的家!”
羽然默默点头,她一直没有想到,云鹿对于自己感情,会有这样深。于她而言,云鹿就是个爱惹祸的孩子,偶尔需要她帮忙摆平事情,虽然说是武功丫头,但其实一出门就摆了好大的阵仗,哪里真正需要她?在王府的时候,自己比较依赖流月等照顾自己起居的人,而流月惨死,稻光稻影干脆就是叛徒,绪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身边真的只剩下云鹿一人。羽然下意识的又依赖于云鹿,私心里不想让云鹿离自己而去。云鹿的细心照顾,一反孩子气,让自己又有些于心不忍。直到昨夜一场惊心,她才决定,不要让一己私心害了这个风华正茂的女子。谁知,云鹿竟做出了那样的觉悟。
司马亦白震惊于云鹿的决心,由衷佩服。不过转念一想,低声奇道:“麓亲王府?”心里闪过一丝诧异,看向羽然,眉头皱起,似乎有什么事情想不通了一般。
羽然如同感觉到司马亦白的注视,莫名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司马亦白急忙闭好眼睛,装作从未醒来过。
“云鹿,不要哭了,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既然你做好这种决心,我便尊重你。”羽然笑道:“走吧,我们下马车散散步,司马亦白还没醒,我们先去找点吃的吧。”
云鹿抹抹脸,对羽然粲然一笑,率先跳下马车说:“对!我们去采点果子,不给他吃!”
“不是这样!”羽然无奈的乐出声音:“是去采点果子,回来一起吃。”
主仆二人一走,司马亦白翻身而起,嘴里碎碎念道:“麓亲王?是龙华国的麓亲王?他不应该是忠心耿耿战功赫赫的么?麓亲王府已经过去了?难道……被人杀害了?她说她不再是大小姐……莫非这个人,是麓亲王的千金?龙华国主到底为何要杀了麓亲王这样的忠臣?!”
司马亦白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最后也干脆不想了,只是一乐:“有意思……我好像上了一个麻烦鬼的车。并且这个麻烦鬼,真是个厉害的人物。”他躺下身子,望着棚顶摇着牡丹扇:“这下可好,我这个身后有一堆杀手的麻烦鬼,碰到了这个身后也有人追杀的麻烦鬼。”想到这儿,司马亦白乐了好几声,一甩扇子。
“这下可有意思了。”
“什么有意思了?”羽然捧着一堆小果子上车来,正好听到司马亦白的自言自语。
司马亦白坐起来一抱拳:“没有什么,倒是在下,要感谢小姐的再一次救命之恩。”
羽然没想到他会道谢,眉头一扬,略有吃惊。微微笑了笑,坐下来递给他一个果子道:“谁救谁命?你将我从老头手里救出来,我也觉得是救我一命呢。”
司马亦白盯着羽然的容貌,心跳忽然加速,呆了须臾才接过果子,呆涩涩的说:“多谢。”说后,便不再看羽然。
茫茫蓝天,郁郁山脉,放眼望去风光无限,鸟儿掠过天际,白云漫过树梢,青草淡淡,果香飘飘,一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