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风景无限美丽,尤其是那苍翠山脉之间。
羽然睡醒时发现云鹿并没有在马车内,掀开帘子一看,见那丫头正坐在马背上梳头。
阳光正好。
这个丫头梳头的姿势略显笨拙,背景是一片苍翠碧蓝,时不时掠过一只鸟儿,发出清脆的叫声。
云鹿发现鸟儿时,会停下梳头,扬起手对鸟儿挥上一挥。这样好的时光,这样好的景色,这样好的女孩……
羽然就这么一手挑着帘子,静静的看着云鹿的背影,面色忧郁,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司马亦白被阳光晃醒,已经舒服不少,看到羽然坐在帘子旁边,本想恢复本性的打趣几句羽然,但是瞧见了羽然眉眼间的愁意便没有出声。
云鹿或许是为了舒服一下,将长长的头发全部都披散下来。奈何头发过长,中间有地方纠缠在一起,梳了几下都没有梳开。羽然不禁一笑,拍拍云鹿的肩膀接过木梳说:“笨丫头,我来帮你梳。”
“小姐?”云鹿急忙下马把木梳扯回来,连连摇头:“不可,怎能让小姐做这样的事情。”
“有何不可?”羽然执意拿回木梳,坐在云鹿身后替她梳起来一抹到底的长发,轻声细语的说:“麓亲王府被皇上一夜灭门,我再也不是千金大小姐了,与你,又有什么区别?在王府里的时候,你明明像个孩子一样不管不顾,活的比现在自由不少。如今日子这样颠簸,你还肯跟着我,不弃我而去,反而成熟认真的照顾我。这一路,你受了太多委屈。”羽然叹了一口气说:“云鹿……要不你还是走吧,我们到一个繁华一点的城镇?或者,直接回你的家乡?我给你买一个宅子,买几亩地,买两家商铺,你过的自由一些吧。若遇到心仪的人,细细考量他的人品后,跟了他就是了。再不用颠簸,岂不美哉?”
云鹿听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她使劲儿摇头,握住羽然的手说:“小姐,你不要说了。你从来没有给别人梳过头发,现在却在为我梳理,云鹿真的觉得很感激小……”
“云鹿。”羽然打断云鹿,将云鹿的手放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伤口。这伤并不重,只是刀锋擦过,养几天便能愈合。
羽然继续轻轻柔柔的梳着头发,轻声说:“我这次很说这些,和昨日在路上说的不一样。昨日,我是感谢你跟着我,亦心疼你。今日,我真的想让你离开我。你已经十八岁,按理早该成为哪家的媳妇了。当初王府还在的时候,我本想将你再留一年和我一起嫁出去,许配给夫家的管家。可是现在,我什么都不能为你打算了。像昨夜那样的生死时刻,以后还会有很多,我自己一人也便罢了,这是我的命,我得受着。可是你,我不想拖累。你好好想想,就当是我求你,到下一个城镇,只要你喜欢,我就给你买个宅子,买几个铺子,买几亩地,你好生自己过活吧。”
云鹿拼命摇头,哭出声音,双臂抱住自己说:“小姐,求您了,云鹿不想走。流月死了,稻光稻影背叛于你,绪桑可能也死了,你身边,只剩下我了啊……我云鹿自打被带回王府,就是小姐的人,小姐命里该遭的苦难,云鹿都要陪着一起承担!”
“云……”
“小姐!”云鹿跪在羽然面前,长发包裹着她的身体,她语气坚决的说:“云鹿昨日表明过心意,只是怕小姐伤心,未曾深说。只说过云鹿很感激进了王府,觉得很幸福,一定不会丢弃小姐而去。小姐可还记得?”
羽然叹息一声,双手握住木梳,点头道:“自是记得。”
云鹿闻言似乎很是委屈一般,眼泪滴滴答答的掉在车上:“那小姐今日为何说出这话?既然明白云鹿心意,为何还如此?”
羽然叹了口气:“说实话,刚家变的时候我慌张无措,直到看到你我才安心些许。我曾有些依赖你,也怕你离开……虽然那时候我也知道,你离开我,可以平安。但是我害怕,我并不想失去你的保护。可昨夜,我发现一切都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凭你的武功,并不能保护我一路平安,既然不能,那么何必让你跟着?让你跟着冒有丧命的风险?我自己一人任性,我又何必带着你跟我一起拼命呢?”羽然眼睛也红了,音调发颤,似乎下了决心要把云鹿赶走。
“小姐,你当真明白云鹿心意?”
“我自是明白,也很感激。”羽然再一次说道。
云鹿不管这个答案,保持着姿势,再问:“小姐!您当真明白云鹿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