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堇脸色在一瞬间煞白无比,颤抖着手指,伸过去试探,暗自舒了一口气。
一时间,仿佛所有的精力都散尽,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她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怔然地看着已然昏厥过去的男人,整个人浑浑噩噩,不知今昔何年,大脑中,许多杂乱的,无序的东西都交织在一起,并相互拉扯,撞击,轰鸣不绝。
最后湮灭入一片苍茫的死寂中。
她恨一切,可终究只能够恨自己。
“恭小姐,东郊那边,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欧大对白离堇果然不设防,已经昏迷过去了。”
城陌别墅中,一员黑隐卫显出身形来,禀报。
恭妙妙目光一亮,精光闪烁,“好,白离堇那个小贱人,演技还不错嘛。”
她看向罗伯特,带着一种交易过后的理所当然,“现在就出发。”
楼铮高高悬起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原来,恭妙妙的目的是欧别洛。
将所有的事情窜起来一想,他一下子明白了个大概。
一颗心放了下来,这么说,他和离堇应该可以团聚了,可,一想到他曾嗑下红丙冰,一瘾难戒,心不由得沉黯了下去,竟然有些害怕面对她,但愿那一天,他可以熬过……
椅子上的人在沉睡,谪仙眸阖着,长睫低垂,神态安详,仿佛一副静美的,不容亵渎的雕塑。
离堇将一桌饭菜收了,又清理了被酒玷污了的地板,环顾空荡荡的大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像一个被彻底掏空又灌满了铅的容器,胸口窒闷得透不过气来。
每走一步都是虚的,她甚至怀着一丝希望,恭妙妙达到目的以后,不再来找她和楼铮的麻烦……
潜意识中,她付出了这一生最大的代价。
目光重新落在男人的脸上,这几日的所有情形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她死寂覆盖下的眸色,也在以不同的复杂交替,拖着疲乏的步伐走到他身边,喉咙堵塞了很久,她才吐出三个字,“欧别洛……”
声音陌生得不似她自己的。
“欧别洛。”
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欧别洛……”
他岿然不动,呼吸均匀,睡颜若梨,额头上的栗色头发带着一种成熟雍容的诱惑。
白离堇心中的焦虑和期待越来越浓,像两股不同的力量,在纠缠,冲撞,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来,大脑一疼,她飞快缩回手,分别按住一边太阳穴。
“白离堇,干得不错!早知道你如此狠得下心,我以前就该这样做,哈,乖乖等着,我这就给你把楼铮送过来,咱们换人,你可别想玩什么猫腻,我身边有的是高手,随便一根指头,就可以玩死你。”
来了,恭妙妙来了,带着她的楼铮来。
白离堇身体一晃,几乎站立不稳,眼中泛起了绝望之色。
她就这样茫然无措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犹如将自己最挚爱的东西割舍出去,再也无法收回那般难受。
二十分钟后,客厅大门的门铃响起。
然而,响了三分钟,没有人来打开。
站在门外的一行人,共有五名,最前方的,是罗伯特和恭妙妙,后面是两名手下以及正中的楼铮,肩臂被一左一右紧扣着。
罗伯特神色一惑,“oh?”
“罗伯特先生,白离堇不愿来开门,看样子是让您和恭小姐主动进入大厅。”
隐卫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恭妙妙美眸一眯,“小贱人,这个时候还跟我摆什么架子?黑隐卫,开门!”
门把被转动的声音隐约响起,罗伯特耸了耸肩,抬脚迈了进去,有一丝好奇,“不知道会看到什么好玩的,欧大少主被控制?”
恭妙妙眼中精光闪烁,占有的**像毒蛇一样爬满心间,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反复冲撞,闪电般炸开了花,欧别洛,就要是她的人了,天下还有什么比这更激动的事?
然而,当看到桌边那一幕,她脸色一白,目光一厉,手指紧紧地叩了起来。
白离堇正倾着身体,手扶在男人的肩头上,唇与男人的唇缱绻相触,一头秀发垂下修白的颈部,眸子半阖,波光离和,睫毛轻颤,仿佛在作一场无声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