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子,您真的不出去吗?”幼菡穿戴好棉袄手笼,整个人打扮得圆滚滚地走进来,正好看到初荷给韶华给熨衣裳。她甩开手笼,走过去就要接手,立刻被初荷拦住了。
初荷瞄了她一身打扮,没好气地说了句:“去去去,你这身衣服还来干活,别把自己给烧起来。”
幼菡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圆鼓鼓的,确实不适合干活,于是讪笑道:“才不会呢,这活我做得熟了,顺手嘛。”
听着她们的对话,韶华从里屋走出来,看到幼菡还没动身,好奇地问道:“你不是要出去吗,怎么还不走?”幼菡从前日就来给她告假,说要趁热闹出去走走,韶华并没有事情让她去做,便同意了。
国丧一过,又近着除夕,铺满雪裳的京城都瞬间像被披上了一层红纱,仿佛是娇媚含羞的新嫁娘一样,红艳的盖头下隐藏着一张白皙妩媚的脸庞。如同周嫣说的,一出国丧,整个京城就沸腾起来了,相看的相看,说亲的说亲。那些原本该办喜事却因此拖延的人家,有的干脆择日不如撞日,出丧隔日就办起喜事来。同一天,五六家人同时送亲的可不少,走到哪里都会撞到迎亲队伍,彼此都赶着吉时,不愿退让,差点好事就弄成拙。
那日,方有信正好受邀到京兆尹府上吃喜酒,半路却遇上这么一出,有人知道方有信路过,立刻拦轿来求助。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总之就是各不相让,又想赶着吉时拜堂。方有信听了笑答,不如让今日所有的新人一起来拜堂,他来主婚。这句玩笑话立刻得到众人的称赞,一时间,所有的花轿都涌到方有信家里去。得知消息的京兆尹急忙赶来解围,让新人都到府衙去。
在公堂上拜堂成亲,估计是头一回,不过上有方有信主婚,又有捕头捕快护亲,所有新人都觉得这个婚礼过得十分有光彩。等主婚完,再由各自的迎亲队伍接新人各自返回家中给父母磕头敬茶。
原本事情就这么落幕了,哪知有个醒目的人这时冲出来,恳求方有信明日给自家儿子主婚。有一人提议,立刻就有其他人响应,噗通几声跪了七八个人。有青年壮汉,也有华发老人,这几个人都不像今日迎亲的人家那般有钱有势。只不过是见了今日壮观的拜堂场面,私心想着借方有信的威望和名气,给儿子充充场面,也好热闹热闹。
方有信有些哭笑不得,可是看众人如此殷切,也知道这喜事不好推辞,最后只能答应。但不是次日,而是大年二十九,正好隔日除夕,家家户户团圆美满,而且新嫁娘的三朝回门正好赶上初二的女婿宴,更是双喜临门。大伙一听,觉得如此安排甚好,于是各自返回家中安排。
这消息一传出,许多人也都赶着这一日想要让方有信来主婚,而不办喜事的人则乐意过来凑热闹,顺便讨杯喜酒。
“正准备出去呢!”幼菡生怕韶华反悔,立刻起身行礼,然后急匆匆地跑出去。
初荷望着她毛毛躁躁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五娘子真是太纵着她了,越来越没规矩。”初荷把熨好的斗篷整齐地收叠起来,嘴上不忘抱怨,“以前五娘子还总是嫌她闹腾,不安生,许多事都不让她碰手。可现在我看五娘子心里都是幼菡,什么事都瞒着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五娘子心生间隙了。”
韶华见初荷嘟着一张嘴,口气尽是浓浓的醋意,忍不住好笑:“初荷,你这是在吃幼菡的醋吗?”
初荷顿了一下,觉得自己口气有些放肆,但想了想,转过头看着韶华,认真地点了点头:“是,我是在吃醋。因为五娘子的心都偏向幼菡身上,有什么事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她抿了抿唇,“就好像昨日一样,熹园让人过来请五娘子去相看,五娘子拉着幼菡躲在屋里神秘兮兮地说了话,我刚走过去,你们就安静了。”初荷可爱的脸蛋显出沮丧受伤的表情,让韶华有些心虚。
昨日倒不是故意瞒着初荷,她能说凑巧在初荷走过去的时候,她们刚刚把话说完吗?外头的人办喜事,可家里也没清闲几日,一天两三个媒人上门,把韶华夸得让凌氏合不拢嘴。自然也免不了有来替锦华说亲的,毕竟李家如今风头正盛,家中又正好有两个待字闺中的小娘子,娶不了嫡出的,庶出也能将就。
只是韶华都没点头,锦华的婚事自然也就跟着落下。而对于韶华的亲事,前有兴勇伯之子严恺之,后又有三王府世子弘方,虽然这两个如意郎君的人选都没上门,可是凌氏心里还是满怀希望,所以其他人家的说亲,她多少有些看不上。眼瞅着除夕将近,要是韶华的亲事定不下来,这又得过了正月。都说盲年不议亲,可是再拖多一年,韶华就十七了,老姑娘就要折价了。可是左右等不来两位如意人选的前来,凌氏都有些着急,看着媒人把相亲的郎君夸得多好,她免不了有些蠢蠢欲动,便使人过来唤韶华见客。
韶华自然不愿出去,只好拉着幼菡出主意,让她出去回拒媒人好意。不巧正好让初荷看到,故有此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