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弦声和燕翦走了,燕翦临走前还是将生意又托付给了时年。
这天时年下了班在店里拢账,外头却忽然传来玉环张牙舞爪的叫唤声:“花花,接客啦——”
簪花攥了一把长柄的鸡毛掸子就出去了,怕怕打着墙壁:“看着这掸子上头的羽毛没?我回头就把你的毛都拔光了安上去!”
玉环吓得所有的毛儿都立起来了,簪花满意了,这才歪头看见立在门外,隔着玻璃望进来的那个蓝眼睛男人。
簪花莫名地就一个寒颤。
却也顾着礼数,赶紧招呼:“欢迎光临。先生喜欢上回请回去的那尊佛头吧?这回又想选点儿什么?鲺”
詹姆士随便应了声,径自朝里走。
他的目光早就落向那个坐在桌边的人,而时年也于这一刻抬起眼来。两人目光相撞,各自都是一皱眉。
“怎么是你?”詹姆士不由得先问出声。
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劲。时年顿了顿,随即问:“你怎么来了?”
簪花忙上前解释:“这位先生几日前买走一尊佛头。算是店里的回头客。”
时年点头:“那欢迎光临。不好意思方才是我唐突了,詹姆你可以随意看看。”
时年心里悄然划魂儿:他是想要见谁而不遇?
詹姆士转了一圈儿,点手唤簪花:“你们那位临时东主呢?”
簪花老实答:“进货去了。走了有几日了。”
“进货?”詹姆士也是一皱眉。店里的这些玩意儿他也都能看出来,都不是新做,全都是有了年头的老物件儿。有的上头还特地留着土壤,甚至是植物的根须。
“难道她去亚洲了?”
簪花点头:“先生好眼力。咱们店里的都是老物件儿,说进货可不是到批发市场就能拿来那么简单,是需要到当地去寻找的。”
詹姆士的眉心不由锁得更紧:“她说什么时候回来了么?”
他说完,自己也觉仿佛太落痕迹了,于是解释道:“想抢先看看她能带回来什么新货。”
“哦。”簪花应道:“咱们店里的进货不同别店,所以这一去形势不明,于是什么时候回来也说不准。”
时年不便插言,却紧紧盯着詹姆士。
果然见詹姆士听完了簪花的话,两拳便在身侧攥紧,双肩向上耸起。
那是【担心】和【恐惧】。
时年心下起疑:詹姆士和燕翦,难道什么时候有了交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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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燕翦没在,店里又多了个时年,詹姆士便未久留,随便买了件龙泉窑的笔洗就走了。
时年便向簪花追问詹姆士和燕翦之间的交集。
簪花将上次两人莫名的敌意和斗嘴讲了一遍,“我也不明白燕翦是怎么了,好像跟他之间有什么过结似的。可是我问起,却又不说。”
时年敏锐地转头去望从后面库房才回来的小楷:“蓝眼睛的男人,你见过么?”
小楷想了想:“隐约有一点印象。那天下雨,我从橱窗看见燕翦在路中间跟一个男人撞在一起过。伞撞掉了,燕翦好像发了很大的脾气,跟那男人当街吵了两句。”
只是这样一点小事么?
却又不合逻辑。如果只是这样一点小事,不值得两人那么唇枪舌剑才对。
时年不由得担心了起来。她陪着罗莎见识过詹姆士,知道他虽然与乔治和皇甫华章的性子有所不同,但是终究都是佛德家的孩子,她很担心燕翦。不知这两人的相遇究竟是善缘还是孽缘。
可是燕翦暂时不在m国,此时也只好搁置。时年却上下打量簪花:“倒是你,为什么那么怕那个人?”
簪花也没想到心事被时年说破了,便也只好承认:“也不是怕他这个人,只是觉得他那双蓝眼睛……莫名地熟悉。好像当年在亚洲,曾经见过的。只是当年年纪小,也害怕,所以记不清了。”
“哦?”时年心下轻轻一跳。
詹姆士的蓝眼睛……还有两个人与他相似:乔治和皇甫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