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啦。”伊人见她们为难,也很贴心地安慰道:“你们就说不知道,在外面等着就是,我要睡了。”说完,她挺无害地笑了笑,然后踢掉靴子,呼啦啦地爬上床,继续方才未尽的梦。
五彩缤纷的哈根达斯……
伊人很快地沉入了梦乡,可是梦里的,却并不是哈根达斯。而是一张,看着极舒服极舒服的脸,浅笑嫣然,温润如玉。
这一场春梦不知持续了多久,伊人糊糊涂涂地听到外面簌簌的一阵跪地声,似乎有人在请安,说什么‘王爷吉祥’。
王爷?
她短路了半刻,终于意识到今天已经嫁为他人妇的事实。
今晚,正是洞房之夜。
桌上红烛垂泪,已将燃尽。
伊人睁开眼,透过微开的窗户,望着外面清冷的夜色,无星无月,夜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时。
王爷来干什么?
难道不是直接打入冷宫?在打入冷宫之前,还要将她蹂躏一番不成?
伊人倒没有什么太强的贞操观,何况那人又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作为以后安享富贵闲散生活的代价,她还是能忍的。
不过,能免还是免吧,毕竟,那个什么,还是很累人的说……
伊人正一心打着自己的小九九,那稳稳当当的脚步声,已经停在了房门口。
时间已不容她多想了,先熄灯再说。
她一骨碌爬了起来,摸索着想去熄灯,桌离床铺尚远,她伸手够啊够,还未够到桌脚,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伊人被惊了一跳,重心不稳,半边身子跌了下来,倒挂在了床上。
这是她,一天中,第三次摔跤了。
伊人很郁闷。
大门前,冷眼看着房内景色的贺兰雪,同样郁闷。
方才探子说,伊家的二小姐是一个天生傻子,原先还不信,可是看见眼前狼狈的景致。
他已信了九成。
又傻又胖。
贺兰雪上当受骗的感觉越发浓重,直想转身就走。
也许过来看一眼她,这个决定本身就是错误的!
两人一上一下,面面相觑,再次陷入僵持。
(九)洞房(4)
两人沉寂了半天,还是伊人率先开口。
只见她眯眯一笑,特人畜无害地说:“嗨,我正打算熄灯睡觉呢。”
贺兰雪的嘴角抽了抽,无语。
伊人连忙吃力地爬起来,无奈那跌倒的姿势太有技术含量,她又一向懒于运动,腰部用不上力,手在空中胡乱挥着,寻找着力点。
贺兰雪先是冷眼望着,看到她乱挥手的时候,没来由地想起下午裴若尘扶她起来的景象,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于是走了过去,一把稳住她的肩膀,将她从半悬空状态给拉得坐了起来。
端端正正坐在婚床上。
伊人喘息着坐稳,然后,便对上了贺兰雪放大的脸。
隔得这么近,再次面面相觑。
她闻到了他呼吸间淡淡的酒气——并不浓烈,是恰恰好的尺度。
被酒气氤氲后的贺兰雪,更是艳丽不可方物,让人既挪不开眼神,又不敢直视。世界选美冠军都要自惭形秽了。
伊人吞了吞口水,好半天才说:“那个,熄灯睡觉吧。”说完,她煞有介事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补了一句:“好晚了。”
贺兰雪的眸光闪了闪。
虽然面前这个蠢女人确实激不起他的兴趣,可毕竟,是新鲜的……
哪知,正在他琢磨的时候,伊人已经扎手扎脚的爬下床,快步地跑到桌边,‘噗’的一声很利落地吹熄红烛,然后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途中因为光线陡黑的原因,免不了踩上贺兰雪的脚背什么的。她很真诚很快速地道了声“对不起”,这才迅疾地重新爬回床铺,那速度,直可媲美战场冲锋。
伊人是真的想睡觉了,正是春寒料峭,从被窝里爬出来,多冷啊。
她重新钻回被窝,裹紧。也不管贺兰雪怎样。
反正,他若想怎样怎样,就怎样怎样吧。反正她不动,也累不着。
就当被鬼压。
伊人豁出去了,也就不怎么担心了,心一宽,自然睡意浓浓。
等了一会,床侧的人也没有多大动静,伊人更是放下心来,安心睡觉。
只要过了这一夜——幸福的生活,就指日可待了。
她弯出一轮微笑来。
重入梦乡。
而从来,没有被冷落的贺兰雪,则独自站在黑灯瞎火的洞房里,忍受着初春沁人的寒气。自己的新娘,则裹着被子呼噜呼噜地睡着大觉,摆明了无视他的存在。
也不知站了多久,听着伊人的呼噜声越来越均匀,越来越肆无忌惮,贺兰雪终于怒了,也脱掉鞋子,跨上床去,一把扯过伊人裹着的被子,被子上绣着的鸳鸯戏水图,在拉扯中晃晃荡荡,如同活的一般。
“干什么啊。”伊人迷迷糊糊觉得有人抢她被子,冷风一股脑灌了进来,当然死拽着被角不肯松手。
贺兰雪也不知哪里来的鸟气,根本顾不上对方是女子,也发狠地扯着被子,道:“我是你夫君,你应该衣不解带地伺候我!”
“不伺候又怎样?”伊人无尾熊一般扒拉着被子,口齿不清地问。
“不伺候,你就休怪本王……”贺兰雪的话还没说完,却不料刚刚还睡意朦胧的伊人猛地睁眼,亮晶晶地望着他,一脸期盼,“你就怎样?”
贺兰雪的‘冷落’两字硬是吞了下去——怎么那种受骗上当的感觉,越来越浓烈了?
(十)洞房(5)
贺兰雪打住了话头,忍了一忍,终于没撂下什么狠话,只是松开手,就着那一半被子,侧身躺下。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无趣,本来只是打算过来看一看就走,怎么还留了下来?
还是自己死乞白赖,巴巴地赖下来的。
贺兰雪觉得很窝气。
正准备在掀战火,另一边的伊人不知何时也停止了拉扯,而是躺在另一侧,背紧紧靠着他,重新裹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