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卧铺客车就像豪华游艇般漂浮在水面上,车门敞开,一些人上上下下,男女老少均有。
强哥落水之后发觉世界变了,一切都很奇妙很新鲜,此前不但没见过,连想都不曾想到过。
与眼前所见一切相比,从前的日子仿佛一场漫长到不可思议的噩梦,他就像刚刚结束睡眠醒来,感觉很舒适,很轻松,有种说不出的愉悦。
然而心底仍有一丝疑虑,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却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阿西看着他微笑,他也回报以微笑,然后不知怎么回事,一转眼他发现自己同样站在水面上,和阿西一样赤足。
如何从游泳状态过度到站在水面上的状态,其中没有过程,一瞬间就这样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旁边的卧铺客车上有人下来,他觉得其中有一位看着挺面熟,那是一名很胖的老女人,头发扎成两个小羊角,俗称冲天炮,打扮明显与年龄不相符。
他依稀回忆起,好像在去年,也可能是前年,曾经在库区捞起过这样一具尸体,当时那尸体臀部朝上,头和脚淹没在水里,保持着经典的溺死者姿态,缓缓从上游漂流下来,远远看去巨大的屁屁像是一只盆子。
胖老女人踩着水面走过来,她穿着高跟皮鞋,但是却一点也不会被弄湿,庞大的身体摇摇晃晃,仿佛一座移动的肉山。
感觉她应该去鬼子那边当相扑选手,据说在那里相扑手是很了不起的职业,可以享受到万人敬仰。
阿西牵着狗走过去,对着胖女人讪笑,胖女人伸出胳膊,搂住阿西的头,强行压下,埋到硕大的胸前,阿西也没有抵抗,而是很享受的样子,任其摆布。
卧铺车上又走下来一位洋人,个子很高,得低着头才能避免碰伤脑袋,这位金发绿眼,满脸胡子碴,身后跟着一位娇小玲珑的女子,两人显得很亲热,刚踩到水面,转过身就来了一次热吻。
他暗骂真不像话,有伤风化。
一位老头慢慢悠悠走过来,伸出布满了老年斑的手,颤颤悠悠指着他,目光里有些怒火,语声则显得有气无力,一字一顿地说你好心黑,居然从我儿子那里勒索了两万块,现在报应来了,跟我一样在这里待着,不知要等到什么年月才能够离开。说罢还冷笑了几声。
他说我不认识你。
老头说五年前你从水里把我找到,绑根绳子拴着,就这么让我泡在水里,等到家属来认领,张口就要四万元,不给就要把尸体放回原来的位置去,以此威胁,后来儿子给你下跪,说没那那么多,只有两万,你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勉为其难收了钱。
他说在这里混了很久,捞过的尸体怎么也有几千具,想不起来了。
这时木头和虎子走过来,两人的脸色很糟糕,苍白中带些浮肿,就跟在水里泡太久的死尸差不多。
他突然想起自己要带着三位手下回去,但是却又犯迷糊,不知道怎么才能够离开这里,一时也想不起来回去干嘛,思维乱糟糟的,像是有些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