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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终于停了。太阳晒得远野耷拉着,树叶绿里透着一层灰白,天有些热。
麻四婶和老根在雨季的战斗也结束了。
短兵相接近距离肉搏的结果是,老根脸上平添了些许血痕,但麻四婶的头上也新坟起了一些包。老根最终痛打麻四婶,逃往山中游击,最终穷途末路,又夜半潜回家中,将麻四婶藏在一双烂棉鞋中的钱悉数窃走。先藏在菜园的李树下,觉得麻四婶常在李树下纳鞋底,很不安全,后转移到屋檐下的石缝里,乘了黎明,麻四婶尚在爪哇国里东逛西游,老根按耐不住腹中饥饿,大摇大甩摸进后厨,提了酒壶,捋着袖口,活象一个打家劫舍过后的绿林好汉,坐在外面空地上,将菜摆了一地,大碗喝酒,吃饱喝足。
天已渐亮,老根打了几个酒嗝,看看西边的霞色,嘴里还冒出一句早上出霞等水烧茶之类的谒子来,看着前屋,哈哈大笑着干咳了几声。清晨无人观点,老根遂自壮声色。
麻四婶其实早就醒了,在床上摩拳擦掌做热身,只待老根挑衅上门,那时予以迎头痛击。
当一只乌鸦从屋脊子上飞过时,老根挥舞酸枣棒冲进房内对麻四婶发起袭击,早有准备的麻四婶抓了埋在枕边的剪——这把剪麻四婶曾在青石上魔了二个多小时——朝老根掷去,老根猝不及防,舞动棍棒遮头颅退守客厅。
老根胆敢率先发难,麻四婶不禁怒火万丈,掣出藏于门角的粪耙,老根败走门外,麻四婶挥舞粪耙追出,老根眼见得麻四婶势如亡命,慌忙扔了酸枣棒,从屋檐石缝里掏出钱,四蹄生风,逃之夭夭。
麻四婶万想不到自己绞尽脑汁苦心经营的秘密竟然叫老根给神偷鬼摸的发觉了,足见老根狼子野心觊觎许久。想明白,麻四婶胸中块垒郁结,气怒攻心,直欲除老根内奸而后快。所幸的是,麻四婶多了一个心眼,钱分两处,算起来只损失了半壁河山。钱是预备给萧阳娶媳妇的,想想老根拿着钱不知在哪里吃喝玩乐逍遥快活去了,麻四婶胸臆难平,嘴里念句谒子:儿孙自有儿孙福,莫替儿孙担忧愁。拿了剩下的钱,交待萧阳记得关鸡喂猪,也走了。
麻四婶老根走了。萧阳感觉骨子里突然变得清朗起来。家里安静了许多,就连村子里也似乎静了许多。
雨后却斜阳。
远野空明幽阒,天气渐暖。仿佛身上久治不愈的脓包挤破,感觉浑身一轻,萧阳竟有些得意。
老椿树新发的芽象婴儿的胖手,拳着,慢慢舒展开——香椿叶炒鸡蛋,一定不错。一只小雀歇上去,被同伴唤走了,一只蜻蜓又来了,一动不动,沉睡了,在梦里,风撩着纱翅,唤醒了它,风儿和蜻蜓手牵着手,飘向不知哪里去了……,两只老牛,身后是一只小牛犊,背上毛茸茸湿漉漉的,傻里傻气活蹦乱跳着……鸡们在李树荫下觅食,大黄猫跑过来蹭着萧阳的衣襟,谄媚讨好的舔着手心,痒痒的……那两只山羊嘴角嚼着白沫,得意的两撇胡须,从身边飞快逃走,他很想赶过去揍这两只害人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