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道,“哦,我知道了,定是你与她有私,见不得她远走,这才拿我发作我告诉你二哥,这可是关系到咱们家的大事,王特使能把差事给咱们,就能再收回去你若惹他不痛快我这就去告诉老爷太太,你和特使争女人”
“啪”周奉听得忍无可忍,一拍桌子,周运顿一跳,住了嘴。周奉站起来,忍气对周运道,“自己龌龊,看别人各个都如你一般,出去”
“走就走,总之你不能胡来,不然我告诉老爷太太”周运自以为拿住他短,梗着脖子撂下句话,转身出门。
那周运边走边得意,心道,从来都是你教训我,今日也让我训你一回,转而想到那凌红苕居然也对他青眼有加,不由又妒又羡,再一想她马上就要被特使娶走,又乐了,“嘿,就让你看到玩不到,憋死你”越想越美,一时乐极。
周运一乐,转身就要去找几个狐朋狗友喝酒,出门正遇到李冲,那李冲见他眉开眼笑走路带颠,笑问道,“三弟做什么这样得意”周运抿嘴一笑,打个哈哈过去。李冲也不多问,凑近道,“哥哥这里有一桩事欲要你帮我拿拿主意,不知有无空闲”
周奉笑道,“巧了,我也正要找哥哥吃酒。走,西汀雅间,我来做东。”
这边厢周奉被周运气得不轻,但思及他虽无赖,所言却是在理,又想到红苕所托,大是烦闷。正犹豫着,忽听四儿报道,“周成回来了”周奉忙道,“快让他进来。”
周成将金陵方面的桩桩件件都说与他听,待听得胡太守那边很有起色,愿意把丝盐交给他做,周奉方略缓了心情。诸事说完,周成眼睛往上一瞟,“还有一事”轻轻道,“是那杜娘子家”
周奉一愣,忆起前次命他去打听灵眉夫家信息,饮一口茶道,“说吧。“周成又咳一声,周奉疑云顿起,命四儿道,“下去。”待那四儿出去、掩好了门,周成方张口道,“二爷命我查询杜、叶两家过往,确查到几桩事不寻常,容我一一禀来。”
周奉不料其间真有悬疑,勉强笑道,“但说无妨。”
“是。”那周成一躬身,斟酌着字句缓缓说道,“这叶家乃平江府桐里镇贩丝大户,家有良田千顷,为平江首富。叶小姐是幺女,天佑七年六月嫁与平江府丝染大户三公子杜柏言。这本是天作之合的一桩美事,不料成亲当天就出了事。”
那周奉头回听晓灵眉夫婿姓名,“杜柏言”三字入耳,顿觉身上不舒服,待听他说“天作之合”甚的,更不大以为然,而再下一句“成亲当天就出了事”他挪挪屁股,催问,“如何”
周成略咳一声,继续道,“成亲当晚,拜过堂,不料杜公子不愿洞房,三番五次推却,惹恼了叶家的陪嫁喜娘”周奉大奇,笑道,“还有这事”一扫方才郁闷,喜欢起来,笑吟吟问道,“却是为何啊”
那周成老脸微红,支吾道,“原来那杜公子是个兔子。”
“什么”周奉没有听清,周成只得红着脸重复道,“杜公子原是个兔子,只,只那个喜欢男人。那杜家刻意隐瞒此事,本想寻个最美的妙人儿可使他回心转意,不料杜柏言心意坚决,不肯就范。第二天叶家人知晓了真相,当即把小姐接回了家。”
周奉但笑不语,听他继续道,“叶家本欲告杜家诈婚,后首也不知怎么达成的协议,叶小姐还回杜家,都不捅破此事,两家说定一年后和离了结。”
周奉听到这里,点头笑道,“也不失为一个保全双方名誉的好法子。”边说边欲要起身,周成却脸露尴尬,“二爷,还没完呢。”
周奉微讶,重坐回去,“还有”
周成想,你先别美,接下来的大抵是你不爱听的,当下挠挠头,继续道,“杜家除了兄弟五人,还有一叔辈子侄寄居于此,叫杜景阳,”
“杜景阳”
周成惊奇,“二爷知道他”周奉但觉一团绿云飘过,只不知是罩的杜柏言还是自己,那周成不得他回应,只得硬着头皮道,“杜景阳也是有自己一份单独营生的,并不靠杜府吃饭。他,他寄居杜家,与叶小姐、啊,不,是杜三夫人萌生了私情,后被发觉,杜叶两家家长均是大怒,将杜公子撵将出去,三夫人软禁府中。”
周奉听得两鬓太阳鼓鼓,脸色黑中透青,果如绿云罩顶。周成未见过他这般气坏样子,又好奇,又觉有些好笑,一时听他咬牙道,“好,好好周成,你买的好人”
那周成方忆起这杜三夫人、叶小姐原还是自己从金陵买来的,忙两膝一弯跪倒,“老奴不察,当日救人心切,未觉察失足妇人。”
周奉听到失足二字,心里又跟针扎一般,带的牙痛。他一生到如今二十一岁,无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太太言,哪个不捧得他如凤凰般。偏遇到这一个叶灵眉,彼端的是仙子一般的美人,又纯真良善,可回回次次,总杵得他心窝子那里,搅得他心肝肠子乱作一团,憋煞人也
想一想,那灵眉与杜景阳两个你情我愿,未必真错到那里,遑论失足,但周奉哪管这些,心中只一个念头,贱人,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欺我,叛我在先
吃罢午饭,叶灵眉与花嫂碧烟几个剪窗花灯帘,有小丫头来叫,“夫人,二爷让四儿来叫,说是在外面的花厅子等你。”
灵眉放下小剪,“说什么事了么”
那丫头回道,“说是周成从南边回来了。”
灵眉闻言忙站起身,对花嫂道,“莫不是有我家消息。”花嫂、碧烟亦不疑有他,两个帮她穿戴好,系上斗篷,随小丫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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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路上,周奉渐平稳了心情,将接下皇差的事说与周成,那周成道,“这是好事哇,如果再加上金陵胡大人的丝盐生意,公子便可大富了”
周奉却淡拧眉头,周成不解,寻思莫非他还为方才一事不郁,事关情字,不敢劝解。沉默一会,那周奉道,“有一小事,却是麻烦。”便将王特使欲强娶凌红苕,红苕不从,希通过他代为回绝的事说了,周成听之却也麻烦,半晌道,“二爷,莫不可得罪特使为先。”
周奉道,“凌姑娘为人大度,有文君之才,若因我家事误她终身,”闭嘴不言。
说话间已近家门,周奉命四儿去唤灵眉花厅相见,待他走后,又对周成耳语一番,那周成领命自下去布置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