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对我远远施礼,他手握的玉笛绿光莹莹,显见非凡。我不认识他,只点头算作回礼,然后径自回了木屋。童子眼神闪烁,欲言又止。男子面色不变,我关上门后,他在门外吟:“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天寒翠杉薄,日暮倚修竹。在下叶少游,路经南屏听此间流传谷上奇音,特来拜会,误撞了姑娘雅居,唐突之过还请见谅!”
换了以前倾城苑时的我,只会觉得叶少游拾人牙慧,一介酸腐文士,但现在在我眼中,他不过是位路人。
“叶公子请便。”我常在南屏山练曲,却没想到疽平日那种粗粝不堪的乐曲竟被人误传为奇音,看来我确实要换地儿修炼功夫。
门外童子脆声道:“公子你就这么走了?方才我分明从窗外看见,里面有把古怪的琵琶。”
“走吧!”叶少游叹了声。
二人远去后,我信手掂起木床上的“妃子血”。很古怪吗?不过被我刷成了全红。一离开大杲皇宫,我就找了家乐器坊,命人将那些精美细致的修饰浩路全去了。坊主称无法再削薄,我便要他用红漆里里外外刷了个遍。
红得刺目的“妃子血”,被我用黑布包了,缠在腰际。如云的长发,被我用黑布包了,额前仅露出几绺。单薄的白裳,被我以黑背夹、黑腰带、黑绑脚改变。这是西秦西南部少数民族的通用服样,包括黎族、彝族、木西族,十有七八的族人平日都这般装扮。
我已经很久没有穿鞋了,黎族的鞋子市面上根本看不到。我取出自制的竹编鞋,套上自己萤白的双足。竹性柔韧,最适合远行游历。
夜幕降临后,我来到了当年苏堂竹为我解毒的小镇。物是人非,客栈老板已换作一中年妇人。她打量着我道:“姑娘西秦边疆?这身打扮我已多年不见。”
我淡淡道:“一壶酒,两三个小菜,剩余的帮我买匹马,没有马驴子也行。”
接过我递上的银钱,妇人吩咐了下去。
身旁依然如当年一般,各式窥探的目光,但这一次看的是我的衣装。角落里一面之故的路人飘然而至,叶少游带着童子礼道:“姑娘,又见面了。”
我转身,见他嘴角含笑,我微微点头,既不请他入座,也不答话,叶少游的面色有些尴尬。童子气恼道:“你这女子好生无礼,我家公子两次见你,你都爱理不理。公子,我们回座位去!别自己找气受!”
妃子血 第一部分 音痴乐迷(2)
叶少游苦笑道:“姑娘多有打搅!叶某告辞。”
一段小插曲后,我再次骑上与当年一般的瘦马,往西秦方向而去。西日昌许我三年自由光阴,我也应他三年后回大杲皇宫。在回宫之前,我打算亲往西秦一探,若复仇机会渺茫,那我只能等西日昌来日兵发西秦了。
入临川河道后,我再次邂逅了叶少游主仆二人。晨光明媚下,他第三次温雅地向我行礼。
“你我有缘!”
我还是点头。叶少游问:“姑娘是回西秦吗?”我答是。
一脸书卷气的叶少游微笑道:“叶某也往西秦去,不知有幸与姑娘结伴同去否?”我还未答,他又解释道,“看姑娘独自上路,身上似只带了把乐器。而叶某不才,有武技傍身,与姑娘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童子伶牙道:“公子你又不知人家姑娘有没有武功,也许她还强过你呢!”
“这个……恕叶某考虑不周。”叶少游文绉绉地又是一礼。
我瞟了眼他二人胯下骏马,轻飘飘一句,“走吧!少啰唆!”
叶少游止住发火小童,拍马随我其后。
几句闲谈,叶少游自称他乃南越人氏,借道大杲访友而后前往西秦回师门。见我喜静寡语,叶少游识趣地没再多话。
中午打尖,我们各自吃食干粮,他们的精致,我的是粗粮,但童子看我的目光却和善了许多,想来也是个苦出身。
晚间赶至擂台门,看着险滩巉岩气势凛然的临川两岸,叶少游大发雅兴,于马背上吹了一曲《筹边楼》。
笛曲多委婉,难生气壮山河的豪气,但叶少游神乎其神的笛艺竟将不适笛子的《筹边楼》,演绎到淋漓尽致。笛音悠长,仿佛引我从山川到城邑,出城邑到边境,过边境至旷原,音过八千里,曲意一眼驰。
一曲终了,我才从神游中清醒过来。我对叶少游正式一礼,他笑道:“姑娘果然同好中人,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名字改过两次,叶公子不妨唤我黎。”
“好的,黎姑娘。”叶少游打量我腰际布包,我扬鞭道,“到地儿了!”
擂台门就在眼前。
只见半山腰上,山石围抱一块平坦空地,远看确似擂台。叶少游一旁道:“临川横跨西秦大杲两国,西秦境内风景多秀丽,而大杲这边的却是雄伟。”
我应了声。随着擂台门越来越近,可见那块平地上灯火灿烂,喧哗声隐约传来。不多时,山上下来一行人马,为首的一对男女正说着山上所见。
“我还以为大杲的临川汇音会跟西秦一般雅致,不想尽是附庸风雅之辈。”“三妹,这儿毕竟是重武的大杲,等到了西秦临川再往曲会便是了。”他们所提的临川汇音早年我也有所耳闻,我也曾向往过这民间音艺的聚会,却不知如今大杲也搞了个临川汇音。
这行人也看到了我们三人,那女子眼睛一亮,却是盯在叶</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