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
男仙缓缓开口:“姑姑,狐族虽远不似出生天上的仙尊贵,只是我身为狐族的王,说出来也不算太寒酸。”
“青丘的洞府,里面金银物帛,虽不似东海龙宫富庶,传至子孙十代,应当没有问题。若是青丘的洞府住不习惯,三重天上还有我的清涟府,修饰一番,倒还舒适。”
“我只有一个妹妹,有些顽劣,若惹得姑姑不快,不理她便是。其余族中的长老家眷,还算好说话……”
男仙淡声将自己身家一样一样罗列了出来,最后以更慢的腔调问:“姑姑瞧我如何?”
“住口!”半晌,云端上传来一声恼怒娇叱。
如此过了第一日。
第二日,地上依旧绑着男仙,云头依旧卧着女仙。
情况陷入了僵局,仙子既不甘心这么放了男仙,偏偏一时找不到处置方法。
她面上恹恹,已经不知在云头睡了多久。
一阵风吹来凉意,地上的男仙动了动,引了诀幻出一件白色云衫,轻轻罩在女仙身上。
再一阵风吹过,空中有湿润的雨丝。
地上的男仙又动了动,一把八宝云罗伞悠然罩上女仙头顶之上。
又过一会,一只小山雀衔了二枚红色山果,放在云头上。
小鸟扑翅的声音终于把女仙惊醒,下一刻,云伞、罗衣、果子,劈头盖脸全砸回男仙脸上。
第三日。
宿醉方醒的衡清终于爬了回来。
他看了地上狼狈的狐帝,先是诧异,再是哈哈大笑。
“你干什么?啊哈哈,这不过是个小法术,怎么将你缚住了?原来二师弟还爱这一口!”
左顾右盼:“三师妹呢?三师妹她呢?”
女仙匿在云头,面上渐次胀红了。
当地上的讨厌鬼眼光开始往头顶搜索时,她毫不犹豫,驾云走了。
不能留下,不能给谁发现如此羞耻之事。
彼时,东风渐暖,岸畔柳初吐。待至碧空云舒卷,秋花凋零时,女仙肚子大起来了。
起先,她的心情十分厌憎。可是某天她感应到包裹在肚内的那团小小东西竟轻轻地动了一下,像有一只柔软的触手轻轻抚摸了她一下,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她心中泛开。
她的面色越来越柔和,最后眼光开始带着怜爱。
女仙走过许多地方,在北边崂山上,她看到惊心动魄的一幕。
她看到狐妖产子,天上连劈九道天雷。
她终是不忍心,最后救下奄奄一息的狐妖。可是,狐妖肚里的孩子,已经给劈成一堆灰烬。
衰弱的狐妖抱着那堆灰烬,号啕大哭。
狐妖与她说,狐类产子,是要同时历天劫的。九道天雷,避过了孩子才能保下来。因此族中每有妊娠之事,生产时总要叫族中的长老或法力高深的前辈护阵,似她今日这样的,若不是上仙的搭救,最后必定是mǔ_zǐ双亡的。
女仙抚着自己肚子,渐渐皱起眉尖。
她走到极南的菩提山,请教那里老得看不出年龄了的地仙。
菩提地仙说:“兽族应劫此乃天道。便是请人护阵也难保万无一失。最好的办法,是将法身封印起来,假借凡人的躯体产子。”
“只是,此法为逆天之行,对施法者本身会有一些不利的地方。在出窍的元神重回法身之前,不仅法力会受到封印,种种前尘往事会尽数遗忘,甚至还会出现一些不能理解之事。”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适时某村死了个孕妇,其夫是个寡情男人,用一张破席将妇人尸首一裹,随便弃于荒山之外。
她在那荒山之上,用玑罡随便劈了处山洞,万余年的法力在周围布下一个牢不可摧的法界,仙元携着腹中尚未成形的婴儿内丹离体而出,附身于死去的孕妇身上。
再往后……
再往后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因为我就是在此时受贬下凡,附身在这孕妇身上的。
这些事情一一看过,我的脑中一片混乱。
那个仙子,明明是我的模样。
可是,我明明是自天界贬下附身在她身上的。如果这个仙子是我,我在三重天上的遭遇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梦一场?
我侧头打量了一眼,帝君的脸色,苍白又难看。
三生石内看到诸事,委实是造孽了些。
本仙姑心情也是十分纠结,茫然“喵呜”了一声。
帝君微微侧头:“三师妹,你看了这许多往事,是不是再不肯原谅我?”
我激动地“喵呜”了一声,希望帝君能注意到我。可是他的眼光明显是对另一侧。我在傻愣工夫,那占了我肉身的妖怪自花丛中走了出来,深情款款道:“……师兄,我待你之心,一如往日。”
而后,当着我的面,两人抱成一团,那叫一个情难自禁,那叫一个发自肺腑。
那妖怪柔顺伏在帝君肩上,朝我阴恻恻眨了眨眼。
本仙姑一时激动,地上又给我刨出了两个坑。
这时,一声暴喝:“你们在干什么?!”
4
衡清从未如此威风凛凛过,一剑就挑开两只交颈鸳鸯。
妖怪走到我面前,一把抱起我。
帝君与衡清同时将眼光投向我。衡清道:“咦,师妹,怎么多了一只小母猫?”
妖怪阴笑着在我肚子上狠狠捏了一把,而后一手提了我的后颈,我四爪控制不住一阵乱蹬。
“可爱么?”
“噢……”衡清含蓄道:“师妹若喜欢小猫小狗,出去师</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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