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毫不客气,抬手指着何进,语气阴森,道:“何大将军,别拿懿旨唬人。当年董太后下旨封董重为骠骑大将军时,你有遵过懿旨么?我问你,董太后何罪之有?把她逐出宫也就算了,可你竟还派人在河间驿庭将其毒杀,还以为这事做隐秘,无人知晓?先帝尸骨未寒,你竟做出如此人神共愤之事,你是不是起了不臣之心?”
张让说到激动处,脸泛红潮,破口大骂起来,那尖细的嗓子在嘉德殿内回响着,令人极不舒服。
何进大怒,飞起一脚,张让猝不急防,竟被他一脚踢得踉踉跄跄后退,
“奸阉,胆敢在我面前……”
何进一句话没说完,便突地觉得胸口一痛,说不出话来,只见胸前突地多一截血淋淋的剑尖,他徒然睁大的眼睛,这群该死的奸阉,竟敢动手。
何进艰难扭动肥胖的身躯,想回过身来,看看是哪个阉官如此大胆,可全身已是无力之极,身子已无法动弹,只觉胸口又一痛,剑尖消失了,随即脖子一凉,他便感觉自已飞了起来,奇异地“看到”自已的身体,胸前一个大洞,不停地涌着血,在他身后,夏恽拿着一柄血淋淋的剑,脸面扭曲,显得凶狠之极。
他终于知道是哪个阉官如此大胆了,他想大声怒斥,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阉官,敢拿剑刺我,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在他意识渐渐消失之际,他还在恨恨地想着。
何进死了,大汉朝的大将军,司录尚书,手握北军大权的大将军何进死了,是被十常侍之一的夏恽一剑枭首。
霎时之间,殿内数人,俱都面若死灰,所有的人一动不动,如中定身,都惊惧地看着夏恽,看着他手中那把血淋淋的剑。嘉德殿内死寂一片,只听得数道越来越粗的喘气声,仿佛野兽一般。殿外,天色逾加阴沉,乌云几乎压到殿前。突然,电光一闪,随后轰地一声巨响,天空顿时电闪雷鸣,一场豪雨眼见便要倾盆而下。
赵忠莫名突地嚎了一句,“大将军死了……”,便停住,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他这一声,众宦官回过神来,七嘴八舌指责起夏恽来。“你,你害死我们了,我们都要被你累死了。你快出去谢罪,莫要连累我们。”
夏恽红着眼,手中握着的长剑下垂,剑尖的血犹自一滴滴地流倘。他如野兽般喘着粗气,胸口不停地起伏,阴冷的声音仿佛无主的孤魂,“刚才你们也看到,大将军早就对我们起了杀意,今日不杀他,他也要杀我们的。”
在这群人中,张让目光闪烁,现出一丝阴狠,十常侍中一向以他为首,他亦是最冷静的一个,在这里拦着何进本就是他的主意,夏恽刺出的那一剑也是他的授意。
自得到各路诸侯进京的消息起,他就知道,天塌了,他们的富贵到头了。他当然不甘,把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你何进不是要杀我们吗,好,我们就先杀了你。
张让心中有早有一个疯狂的计划,杀了何进,不过是计划的第一步。
当下指着夏恽,厉声道“你,拿着何进的人头,扔出宫外,告诉宫外的人,何进谋反,已认罪伏诛,太后下旨,其余胁从,既往不究。用太后名义压住何进部下,此话传完,立即赶往内宫与我等会合。一同出宫”
“曹节,与我立刻进内宫,请皇上和陈留王随我等出宫避祸。”
“段硅,速去面见太后,就说何进部下谋反,请太后立刻到内宫,与我等会合,一同走后道走北门出宫。”
“赵忠,郭胜,你二人速去召集众人,到内宫护驾出宫。”
赵忠等几人知道今日情形险恶之至,昔日在阴谋场上挥阖自如,如今祸事临头,竟害怕得手腿俱抖,一时间竟无法行动。
张让心急如焚,一咬牙,上前给众人各自踹了一脚,怒喝道“想死吗?还
不速去,”众人这才警醒,连滚带爬地窜出去,各自行动。
殿外,大雨倾盆而下,白练如注,殿内,何进无头的尸首冰冷地躺在光可鉴人的殿砖上,汩汩而出的鲜血缓缓地流淌,浓重的血腥味在大殿中弥漫开来。
是夜,注定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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