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摊手:“风国暗探。”
九辰陷入沉默。离恨天带走神女枝后,楚人暗桩和混在戍卫营内的楚人杀手依旧守在世子府。这种情况最可能的解释是:泄露今夜行动和泄露离恨天行迹的,是不同的人。可离恨天又为何要避开楚人,独自带走神女枝?
幽兰猜出他心思,故意抬高声调:“我倒有些好,巫王宫这么大,离恨天为何会逃入守卫森严的西苑?”
九辰黑眸陡然渗出刺骨寒意,直如寒刀霜刃,紧紧逼视着对面少女:“你――都知道什么?”
被触碰到禁区,纵使虚弱至此,也能涌出的如此浓烈的杀意么?
手弯刀铮铮欲起,幽兰压住刀柄,贴着他耳畔轻语:“相传,凤神血脉,可使神木复活。”
话音落时,三支冷箭,已经压在她心口。
幽兰翘起嘴角:“很多人都在猜测,世上仅存的最后一脉凤血,就藏在巫王宫之。”
“住口!”空寂的夜,响起九辰冰冷的声音:“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凤神血脉。”
他扣动袖间机括的一霎,两道寒光闪过夜空,同时斩断两支暗箭。
幽兰旋身躲开第三支暗箭,落到丈外距离,笑得无害:“殿下与我合作,并不吃亏,至少,我们风国是真心求娶含山公主。”
“你究竟想说何事?”
“我若说,楚使假借求婚之名,进入沧冥,实为寻找这世间最后一缕凤神血脉,去复活巫山神树,殿下信是不信?”
九辰刺猬一般死盯着她半晌,终是冷笑:“不信。”
幽兰嘴唇动了动,还想说话,九辰却已经走开了。
她垂下头,摸着手的弯刀,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明净的面颊上,沾满月华。
回到殿内,九辰并未点烛,只坐在窗边小榻上运了一个时辰的内力,强压下刺心草的痛楚,便迷迷糊糊得睡了过去。
连日高烧,沉睡,总是头痛欲裂、冷得难受。然而,在他感觉自己真的要坠入冰渊最深最黑处的时候,却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将他拉了出来。意识混沌,他试探着伸出双手,竟然真的触摸到了有些陌生的温暖。
九辰猛地惊醒,睁开眼睛,正见一截青色蜀袖,轻轻拂走窗外月华。一只碧镯,半隐在那截袖间,在袖的皓腕上来回滑动。
烛火不知何时亮了起来,隐梅坐在榻边,从腾着热气的木盆拧出一块热毛巾。
“姑姑何时来的?”
隐梅仔细替他擦着额上虚汗,平静道:“不必猜了,是晏婴偷偷告诉奴婢的。”
九辰侧过头,沉默。
隐梅忽然停了手,叹道:“再强壮的人,这样下去,都会活活病死的。”
“我不怕死,就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