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伎俩确实不少,也懂得适时使用苦肉计。
脚疼。我说,脚掌可能已经破了。
我进来,坐在门口的穿鞋凳上,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抬起脚查看。
其实还好,并没破。
从停车场到他家的这一段路都很干净平整,只是夜晚的地面有些冰凉。
靳盛阳垂眼看了看我的脚,拿了拖鞋给我,转身进屋了。
他这人真是让我哭笑不得,油盐不进,什么招数都不管用。
我穿上拖鞋跟着他进去,他家很大,没开灯,月光从客厅大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气氛倒是很好。
我走过去,跟着他,留心观察着他家。
靳盛阳问我要喝点什么,还是想现在就洗洗睡了。
如果你陪我一起睡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躺下。我坐在沙发上,借着月光看他。
他瞥了我一眼,过去打开酒柜,拿了酒来。
他倒了杯加了冰块的威士忌给我,我接过来时故意闹他:不用灌醉我也可以对我做你想做的事。
少放屁。
他很凶,我却笑得很欢。
我坐在沙发上喝酒,看着他拿着酒杯去了窗边。
外面的万家灯火早就已经熄灭,只有零星的光,和一长串昏黄的路灯。
我问他:你每天晚上回家都不开灯吗?
这么黑咕隆咚的,我该怎么去发现他藏起来的秘密?
他没回应我,只是静静地站着,在那里喝酒。
我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起身过去找他。
我以为你是怕黑的人。
你的以为都是错的。靳盛阳看着窗外,语气冷冰冰的,不要擅自揣测我的想法了。
我靠在窗户上看他,他却皱着眉把我拉回了他身边。
干嘛?我不解地问。
他杯子里的酒已经喝光了,手指用力地蹭着玻璃杯的边缘。
他转身往回走,我追问: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他放下酒杯的时候背对着我说:怕你掉下去摔死。
我突然之间愣在了原地,回头又看了一眼那落地窗。
他家很高,窗户打开的话,掉下去怕是会摔个粉身碎骨。
就算我们要死,也不应该跟他们死于相似的方法。
他的话让我恍然大悟,我恨的人,他恨的人,他们都是坠楼身亡,当然,也不仅仅只是坠楼而已。
我可不想死。我躺在沙发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你还没爱上我呢,我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很亏?
他转过来看我,尽管光线很暗,我还是看得清他的眼睛。
靳盛阳看了我很久,久到我怀疑他根本就是个雕像。
之后,他走过来,压到我身上,鼻尖贴着我的鼻尖。
你刚才说什么?
我抬手抱住他,笑着回答:我说你迟早会爱上我。
他眼神闪烁,像是在心虚什么。
被我说中了?我的手搭在他的腰上轻轻摩挲,难不成你现在就爱上我了?
下一秒,我的嘴唇被狠狠地咬住,疼痛让我下意识叫出了声,也下意识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裳。
☆、19
19 靳盛阳
我咬他的时候没有多余的想法,就只是想要发泄。
莫名就心里不痛快,想让他疼。
黎慕被我咬得失声叫了出来,同时抓紧了我,抱紧了我。
等我慢慢松开咬着他嘴唇的牙齿,很清楚地看到他嘴唇流血了。
你是狗吗?黎慕问我。
他质问我的时候是带着笑意的,还伸出舌头舔了舔那血。
我倒是更希望你让我下面流血。
我看着他,听着他说些不着调的话,无奈地坐了起来。
我坐在沙发一旁,他很快就凑了过来。
黎慕直接躺在我腿上,解开我的衬衫,吻我的腹部。
心情这么差?我帮帮你?
我低头看他,不知怎么,竟然伸出手来轻抚他的头发。
黎慕也愣了一下,估摸着是没料到我突然对他温柔。
你真的很不对劲。黎慕皱起了眉,目光如炬地望着我,不打算跟我说说吗?
我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
我没办法跟他说,每一天,只要我穿得人模狗样地走在阳光下面就会觉得焦虑不安,我觉得不管自己在做什么都有一双又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看着我。
我明知道那个人已经死了,但这两天我总是会产生幻听有相机的快门声在我耳边不停地响。
我的不安逐渐升级,并没有因为那个人的死亡随之消失,相反的,我的不安似乎在被无限放大,已经快到我无法承受的地步。
我低头看躺在我腿上的人,他是怎么做到活得如此悠哉的?
还是说,真正的他掩藏在这副游戏人间的皮囊之下,他的痛苦从来都不比我少。
黎慕。
他看着我。
我只是叫了他的名字,过了很久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开口之后能说些什么。
我习惯了什么都不说,从来都不能也不敢说给别人听。
如果你愿意,他的手在我身前抚摸,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可以接受你的一切情绪。
理由。
什么?
给我一个理由。我说,你愿意这么做的理由。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为了别人付出,黎慕并不爱我,爱情本来就不存在,也不可能降临在我脚边。
他之所以做这么多,必然有他的理由。
和他不可告人的企图。
黎慕的手指原本在我胸前画着圈,当我问起这个问题,他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他看向我:你觉得理由是什么?
你要跟我交换什么?我思虑再三,很确定自己没有任何可以给他的。
黎慕盯着我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眼睛变得通红。
不知道。他开了口,我他妈怎么知道理由是什么。
他收回手,坐起来,突然之间变得狂躁,光着脚在客厅来来回回地走。
他不停地走动,嘴里念念有词:我他妈怎么知道。
我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看着他像是突然之间被狂风骤雨碾碎的花,花瓣七零八落,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