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醉了。真的喝醉了。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这些人简直疯了一样不停的在灌我酒,好像这些酒一点不要钱似的。
也不知道饭局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只知道我被林木节搀扶着走出了会所。
我头重脚轻,几乎站不稳。嘴巴像不受控制一样说着胡话。当走出会所,被外面的寒风一吹,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在我们面前停下。一名沉稳的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
他恭恭敬敬的走到林木节面前。
“林总。”
我想这应该就是他的司机吧。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司机。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自己开车,他明明一点酒也没有喝。
他向司机说,先送我回去。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回去。如果被妈妈看到我喝成这样,免不了又要一顿说教。
“不回去,你去哪?”他发怒了。
“反正我不回去。”我说。仗着那股酒气,我的骨气也硬起来。
他想硬拉着我上车,但我像耍无赖一样蹲在地上,死活不愿起来。
“我就不走。我还要喝,我还要喝。”
因为车子停的位置挡住了其他车辆的通行,被阻碍的汽车一直不停的钦喇叭,特别聒噪。
司机有点为难的看着林木节。
他只得对司机说道,先把车开走。
我蹲在地上,初冬的夜透着凉气直往人身体里钻。我却感觉不到冷。酒精在体内产生的燥热还没有消散。
其实我的胃特别难过,想吐又吐不出来。堵在喉咙里,像一根刺。
每当我不舒服的时候,我就会想起爸爸。
于是我看着平整光滑的地面,嘴里又开始哼哼两只老虎的歌曲。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我一边唱,一边笑。
“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他可能实在忍受不了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开始恐吓我。但我一点也没有搭理他。
我发着酒疯,他束手无策。又不能把我丢在这里。
也许是路灯的光太昏暗的缘故,我抬起头,看着他的脸,竟觉得他和爸爸长的真像,太像了。那双眼睛,那张嘴,就跟在我梦里的爸爸一样。
“你背我,你背着我,我就走。”我站起身,直往他身上扑。
他想推开我,貌似特别厌恶我满身的酒气。而且我随时都可能会吐在他身上。
但我抱着他,越抱越紧。
他挣脱不开我。
只得蹲下身。
“好,我背你。”
我便欣喜的跳上他的背。
我温顺的趴在他的背上,他的背又温暖又宽广。我好想睡觉啊。
然后我就真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当我醒来时,外面的天还没有亮。我一向有认生的习惯,在陌生地方我会睡不着。而我的头还晕晕然。
我挣扎着站起身,在黑暗里摸索着寻找灯的开关处。
不知道身在何处。只知道我被林木节背着,后来发生的事我都记不得了。
他把我带到了哪里。
开关终于被我找到了。我便打开了灯。
一处安静的卧房,整体装修偏欧式风格。窗帘,床单都是灰暗单调的颜色。
因为穿着衣服睡觉,又加上买衣服时为显得身材苗条,特意买了小一码的,紧绷绷的勒在身上,让我浑身酸痛不已。
我打开卧室的门走出去。
客厅也是一片黑暗。走路时不小心撞倒了什么,只听见寂静的空间里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
接着灯亮了。
我看到林木节穿着睡衣站在那里。
原来是放在拐角处的盆栽被我碰倒在地。我认得那种盆栽,是龟背竹。
龟背竹是天然的清道夫,能吸收室内近90%的甲醛,不仅仅有着极强的空气净化能力,还能够吸附灰尘。
我忘了林木节一直是特别养生的人。
在办公室将他豆瓣绿的叶子拔光了,现在又把他的龟背竹摔碎了。
“我…我…”我试着解释我不是故意着,但我却结结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阴沉着一张脸,让我特别害怕。我想我肯定做错了什么。也许在饭桌上,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他挤压着火气,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因为心慌,我忘了我没有穿鞋,也没留意面前的玻璃碎屑,就那样一脚踩了过去。我立刻疼得叫起来。连忙跳到一边。我的脚流血了,殷红一片。
“对不起。”我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对不起,明明受伤的是我,可能是他随时要发怒的表情让我惊慌。也许只是因为将刚才没有说出口的对不起补上。
“站在那里不要动。”他命令道。
他走过来,将我扶到沙发上坐下。
我小心翼翼的问他,要不要上医院?
“一点小伤。”他察看了我的脚后,冷漠的说道。
可是脚心处传来的钻心疼痛让我浑身颤抖不已。
我害怕见到血。真的。
他从家庭备用药箱里拿出棉签和医用消毒药水。其实伤口并不深,但因为流血了,我就想当然的以为伤的会很严重。
在为我上药的时候,我觉得他就是故意的,故意下手特别重。我忍着没有叫出来。
“林总,我…”他总是能一眼将我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