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海雯的口中,我才得知,一批已经出货的羊毛衫出现了严重的质量问题。尺寸没有按照客户的要求生产,整体偏大。客户要求全部退回。并有了不想合作的意向。
而林木节带来参观工厂的客户就是那一家企业。
林木节想证明工厂有严格的生产流程,对质量的把控要求很高。不能因为一次失误就全盘否定工厂的生产价值。
好不容易向客户争取了机会,让他们到工厂参观,让他们为我们负责任的态度改变不愿合作的决定。
“所以,你知道一旦被你搞砸,林总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白费。”刘海雯说道。
她说的是事实。我本来就对翻译这件事心存自责。
可是我要不要相信她,她真的是从大局考虑的吗。像她这样一直处于安逸状态的人何曾体会过别人的悲伤?这次这么诚恳的来找我出谋划策,我倒有点不适应了。
“你还在怀疑我别有用心?”她应该看到了我狐疑犹豫的眼神。
不打算隐瞒。
我点了点头。
“到底要我怎样说,你才会相信我?明明这次合作还有回旋的余地,就因为不信任我放弃机会?”
“因为你从来没做过让我可以信赖的事。我不知道你又在哪里挖了一个坑让我跳进去。厂部关于我不好的传言已经够多了,不希望变得更糟。”
她显示出对我不耐烦的表情。在我面前不停的来回踱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格外响亮。
“我都已经给你说对不起了。”
“那又怎样。也许只是一种苦肉计。”
“你比一头驴都要倔强。”
“难道你和我不是一样吗?从我入职以来,一直针对我。你倒是专一。”我反唇相讥,毫不客气。
很快她就败下阵来。她永远说不过我。又每次都挑战我用词的极限。
“在这种关头上,只有我可以帮你。如果不想让林总对你的偏见加深。”她的语气充满诚恳。
这句话倒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虽然和林木节接触的次数不多。但隐隐的还是想得到他的肯定。
或许我的内心早已选择相信了她。要不然不会和她僵持那么久而不离开。
“说吧。有什么提议?”我像泄了气的皮球。反正糟糕的局面已经形成,那我就赌一把。万一成功了呢。
“我知道这家企业在日本的详细地址,而且也知道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刘海雯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想让我怎样做?”
“去日本。”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
“你懂日语,方便沟通。”
“就凭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再怎么张狂,我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真怀疑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神经错乱了。
“本来我也想在林总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但我不会日语,也不懂的如何沟通。想来想去只能是你了。刚好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去能做什么?”听她说的这么天花乱坠,好像去了就一定能将事情解决一样。
“向他道歉,说我们不是有意怠慢他们,而且我们是真心实意的想和他们合作。”
“就凭我一个在工厂里剪线头的女工?”我嘲讽道。
“黄珈蓝,你以为我没有调查你的档案。少在这里装清纯。你什么世面没见过。你是艺术学校的学生。17岁就去拍了堕胎广告。你去过日本,而且我相信你的口才能力。”
她是不是太高估我了。连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优秀。
“而且你去日本的来回费用,我全包。包括酒店的费用。而且在你去日本期间,工资不会少你的。怎么样,对于你可没有任何损失。”
整个计划听起来好像她在吃亏,在不停的付出,而我白白捡了将功补过的机会。
越想越觉得,天下有这么好的事吗?
也许因为这次合作如果被搞砸,她也有责任。她只是良心发现而已。
我也不能确定林木节打给织造部门的电话到底是不是她接的。
“去日本这事是我偷偷安排的,林总不知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为什么不告诉他?”
“你以为告诉了他,他会安排你去吗?”
说的也对。
我和刘海雯达成了协商。感觉自己的心就是太软了,明明是敌人却也能如朋友般相处。
她那样对待我,我竟然都不恨她。
还会对这次的“拔刀相助”心存感激。
刘海雯让我早点下班回去收拾去日本的衣物。关照我一定要穿的漂亮,因为我可是代表了懒羊羊针织有限公司的形象。
已经答应了她的建议。我现在的状态就像她忠诚的部下。反正她说什么,我照做就是。管它什么上刀山下火海。
我就这点不好。如果别人对我好,我便会加倍对别人好。
常被张宇嘲笑说我是被卖了还笑嘻嘻的帮别人数钱的人。
我就是那一类没心没肺的傻瓜。
我不打算向张宇说我要去日本的事。怕他说我。他总是以长辈的姿态教训我。让我没有还嘴的机会。
张宇有时候聪明的让我害怕。他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在他的眼里,我就是一个永远只会把事情越做越糟的人。
比如这次自告奋勇充当翻译。
他肯定说我是吃饱了没事干。但我当时确实没事可做。没人和我说话,我都快被逼疯了。
都不知道剪碎了几张纸,拼凑了多少图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