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凉云声音发沉:对不起。
陈述厌:
陈述厌看着徐凉云, 突然感觉那天的徐凉云真的消失了, 就好像不曾存在过一般, 一点儿痕迹都不留下,他连影子都抓不到。
徐凉云真的走了。他慢慢走远了, 他消失了,他或许还能回来,又或许再也不会回来。
悲凉。
空余满腔悲凉。
陈述厌沉默了下来。
徐凉云低着头,不敢看他。
相顾无言。
陈述厌看着他,片刻后, 忽的轻笑了一声。
忘了啊。陈述厌轻轻说,那就没办法了,以后再去一次吧。
徐凉云怔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向陈述厌,眼神更加茫然了些。
陈述厌眼神柔和地看着他,嘴角还噙着笑意。
他俯身过去,钻进了徐凉云怀里,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在他怀里闭上了眼。
陈述厌说:睡觉啦。
徐凉云下意识地应了两声,抱住了陈述厌。
晚安。
晚安。
互道完晚安后,两个人就没有再说过话了。
陈述厌窝在徐凉云怀里,又慢慢睁开眼来,满眼都是难压下去的心不甘。
他听到徐凉云呼吸声发沉,他知道他也睡不着。
陈述厌都知道,但他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后,陈述厌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你会好的。
徐凉云默了片刻,嗯了一声。
他低下头,在陈述厌脑门上亲了一口。
睡觉吧。徐凉云说,我应该会想起来的。
他说应该,他不确定。
陈述厌再没多说什么,只嗯了一声。
他没闭上眼,他在一片黑暗里睁着眼睛看着眼前。他抱着徐凉云,又感觉其实根本抱不到。
他其实想多问些什么,想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另一些事。
可陈述厌不敢问,他怕会从徐凉云那儿得到更多的我不记得了。
他怕这句话。
于是一夜难眠。
徐凉云请了假,第二天不用上班,两个人便一觉睡到了自然醒,起来时都将近九点了。
陈述厌睡得不太好,徐凉云也一样,第二天起来时两个人看起来都很累,哈欠连天的。
徐凉云比陈述厌还要严重些,起床走进卫生间洗漱时不停地在揉脖子,还时不时把手攥成拳捶捶后脖颈。
陈述厌问他:没睡好吗?怎么揉脖子,落枕了?
没有,想揉揉而已。徐凉云一边说着一边收回手,把牙膏挤到牙刷上,又苦笑起来,你看起来也差不多啊,昨天不是很早就睡了吗。
画家是睡不够的。陈述厌说,睡觉这东西只嫌少不嫌多。
确实。
他们再没说没睡好这件事,但各自心里都心知肚明。
简单洗漱完毕以后,两个人下楼吃了顿略迟了些的早饭,然后开车去了医院。
市中心的医院是幢白色高楼,最顶端用红色的大字挂着医院名称,旁边还有医院的标志。
徐凉云把车停在医院附近,牵着陈述厌走了进去。
这家医院并不是陈述厌前几天因为艺术杀人案而住院的那家医院,而是五年前他险些命丧黄泉时进了icu治疗的医院。
他对这家医院的记忆特别鲜明,一进来就有点束手束脚,手上的伤都隐隐作痛,让他忍不住心道五年过去这里也没怎么变。
两人坐电梯到了六楼。陈述厌被徐凉云拉着东绕西绕,终于到了一个挂着心理诊疗室的牌子的门前。
就是这儿了。徐凉云说。
陈述厌点点头,说:那敲门吧。
徐凉云敲了门。
里面传来一道很柔和的女声:哎,进来吧,没锁。
徐凉云便推门而入。
心理医生是个女人,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手边摆着一杯水杯。陈述厌和徐凉云一进来,她就抬起头,朝他们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她看起来上了点年纪,眼角有些皱纹,她的微笑让它们很显眼,也让它们看起来很美。
大约这种气质温和的人怎么样都是美丽的。
来啦?医生朝徐凉云笑起来,你看起来不错呀。
徐凉云苦笑一声:我哪不错了。
比我最后一次看到你好多了。医生说,你那时候比现在瘦多了,瘦得都吓人呢。
陈述厌一听这话,眉角微微一跳。
医生歪了歪身子,看到站在徐凉云身后一些的陈述厌,道:这就是你爱人?
是。
徐凉云侧了侧身,看向陈述厌,道:我们复合了,所以就再来看看。
医生点了点头:好。
说完,她又朝陈述厌笑了下,道:你好,他经常跟我提你。
想来温和大概也是一种气场,陈述厌站在这位心理医生面前,莫名有点心里发虚。
他点了下头,无端有点慌张:您好,这些年您费心了。
这什么话,这是我的工作。医生轻笑起来,道,先进来吧,把门关上。
两个人便走了进来,徐凉云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