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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世人谓我恋长安

“我厉害的地方多着呢,你想怎么对付我,我都无所谓。”尤秒告诫潘丽,“但是,如果你再敢来打扰我妈,别怪我让你留下个为老不尊、名声扫地的下场。你演的这种狗血剧情,我相信很多人都会喜欢听吧。”尤秒一口气说完,连喘息的机会都没给潘丽,“我可得好好给他们讲讲,姓潘的女人是如何撬走自己闺蜜的男朋友,还理直气壮地干扰别人生活二十年。”

一旁看热闹的邻居唏嘘不已,大多数都在讨论潘丽人品败坏,极少部分人则感叹尤秒勇气可嘉,和她温驯柔弱的母亲截然不同。

“关门吧。”尤秒看了靳风一眼,“咱们开饭。”

新年伊始,家家户户都忙着阖家欢聚,原本热闹非凡的小公园空无一人。尤秒坐在长椅上,一脚踢飞地上的石子,再抬头就看到靳风拿着两杯奶茶朝她这边走来。

“别愁眉苦脸的啦,来,笑一个。”靳风把奶茶推到她面前。

“今天真抱歉啊,让你看笑话了。”尤秒勾起嘴角牵强地笑了笑。

“怎么就看笑话了,今天这一仗打得多扬眉吐气啊。”靳风说,“再者,我是你朋友,朋友之间哪有看笑话这一说。”

“我知道你委屈。”靳风坐下,柔声道,“委屈就哭吧,这儿没有别人。”

他往尤秒身边挪了挪,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道:“你……如果缺肩膀的话,我也可以勉强给你靠一靠。”

“我才不要。”尤秒故作嫌弃地把头转向另一边。

靳风不由分说地把她揽进怀里,尤秒很瘦,抱起来也是小小的一团,他说:“好啦好啦,你今天真的很勇敢了,和我一开始认识的尤秒一点都不一样。”

尤秒的眼泪唰地就落下来,好像藏在心里的诸多委屈,一下如决堤的洪水一样喷薄而出。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抽噎着,“今天吵赢了潘丽,我应该开心才对,可是我就是开心不起来,我……”

“我知道……”靳风找不到什么安慰她的话,只能一遍遍重复,“我知道,我都知道。”

尤妈妈本来是要叫他们吃晚饭的,刚一进小公园,远远就看见靳风和尤秒拥抱在一起,便知趣地退回去,转而给尤秒发了条微信,叫她快些回来吃饭。

对于靳风这个孩子,尤妈妈是很看好的,她深知自己这个闺女一向木讷,上学这些年连女同学都很少带回家来玩,更别提异性朋友了。在她看来,尤秒虽然嘴上否认,但对于靳风是自己准女婿这件事,估计八九不离十。

尤秒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当作靳风这几天的卧室,自己则抱着被子和妈妈挤一张床。

靳风表示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他睡客厅的沙发椅就行,殊不知这一举动在尤妈妈面前大获好感。

夜晚,尤秒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突然听尤妈妈问:“秒秒,你和靳风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是啊。”尤秒不假思索地回答,“妈,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看那孩子人不错,对你也挺有意思的。”尤妈妈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只小声道,“秒秒,你懂妈的意思吧?”

尤秒哭笑不得:“妈你别开玩笑,我们俩不可能的。”

“你们俩都单身,又互相有感觉,妈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什么不知道,怎么就没可能呢?”尤妈妈嗔怪。

尤秒无法解释,只能假装睡觉,不再搭腔。

“唉,你这孩子……”尤妈妈叹气。

接下来的几天,尤秒带着靳风把西安古城里里外外转了一遍。尤妈妈干脆泡在厨房,变着花样做菜招待“准女婿”,惹得尤秒每天吃饭都要抱怨一次:“妈,我放假回来也没见你这么殷勤,你对靳风比对我这个亲女儿都好!”

“那就没办法了,谁叫我比你招人喜欢呢。”靳风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尤秒碗里,眨巴眨巴眼睛,“你也别抱怨啦,大不了我把肉多的排骨分给你,行不行?”

“哼,这是我家的肉,本小姐现在不想给你吃了。”尤秒故意把盘子拽到自己面前,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

“秒秒,别闹。”尤妈妈冲靳风笑了笑,“靳风,你多吃点,别管她。”

“好嘞。”靳风赶紧把盛着排骨的盘子拿到自己面前,露出得意忘形的欠揍模样,“这下是阿姨让我吃的,你没理由了吧?”

“你!”

“不服打我啊……”

“你等着一会儿吃完饭,看我怎么把你五花大绑扔出去!”

尤妈妈看着他们俩拌嘴打闹,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要知道,尤秒从小就比其他孩子沉闷,总像个小大人似的,很少见到她这么快乐的时候。

靳风走的时候是一个下午,天有点阴,厚厚的云朵在天上铺了一层,气温反而回升得很厉害,明明是初春,却一点都不冷。尤秒送他到机场,临走的时候,他又把那个牛皮纸口袋拿出来递给她。

“收下吧。”他的语气难得严肃,“就当是我这几天的伙食费和住宿费了。”

尤秒瓮声瓮气地说:“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故意赚你钱似的。”

“哎呀,说这些干吗呀?”靳风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给你就收着呗。”

“各位旅客请注意,您所乘坐的xx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携带好随身物品从13号登机口登机,祝您旅途愉快……”

尤秒把装着衣服的袋子和人一起往前推,说道:“快去登机吧,耽误时间就不好了。”

靳风执拗地转过身,把衣服塞进她怀里:“反正我送都送了,穿不穿随你便吧。”然后提着拉杆箱疾步朝前走去。

尤秒拎着袋子,抬脚又停下,最终没有追上去。

大约走出十几步的样子,靳风突然回过头,大声问道:“尤秒,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

云层在那一刻散开,橙色的阳光透过机场的玻璃墙,尽数洒在少年身上,好像为他镀上一层金光。而那少年俊美的脸庞一如神话里的王子,尽管是多年之后,尤秒仍然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的模样。

“咱们说好了,做朋友。”尤秒冲他微笑,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拒绝他。

靳风很好,只是不适合她。

因为,她还有那么喜欢的江淮,她还没有站在他面前,亲自告诉他“我喜欢你”。

“那好吧。”

靳风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落寞,他高高挥动手臂,大声说:“那祝你幸福。”

一定要幸福啊。

那天下午,雨夹雪如期而至,尤秒因为吹风着了凉,回家后竟然大病一场。半梦半醒间,尤秒好像看到电视里在播放靳风的讣告,那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混沌,听得不是很真切,须臾,她又沉沉睡去。

“我从未想过那竟是诀别。”

在那之后的日子,尤秒曾很多次对江唯尔说过这句话。

靳风去了x国,准备飞往那个海岛与爷爷奶奶会合,结果飞机失事,据说坠机真正的原因是飞机内部零件出了故障,至于具体是哪里的故障,航空公司却迟迟给不出明确的回应。

追悼会在靳风的老家举行。尤秒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极北方的城市,这里的冬天有一种连毛呢大衣都抵挡不住的寒冷,马路两边是堆积得如小山一样的雪,天上也是雪,地上也是雪,整个城市被这片白完全覆盖住,显现出极其苍凉的压抑感。

因为生病的关系,尤秒比江唯尔晚来一天。

当江唯尔再见到尤秒时,她简直没认出那个脸色蜡黄的女孩就是尤秒。尤秒的下巴瘦得尖尖的,像一枚小小的枣核,与之相匹配的是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仅仅一个月不见,尤秒好像缩小了一圈,仅用骨架艰难地支撑着身上宽大的黑色外套。

“尤秒。”江唯尔冲上前抱住她,“你想哭就哭,哭出来就会好一点了。”

可是尤秒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接过家属递来的白菊花,缓缓地放在靳风的巨幅照片下。

追悼会场外,有数千名粉丝自发前来,其中不乏一些娱乐小报的记者,一些长期关注靳风的狗仔注意到尤秒,这个在他们眼里一直和靳风关系不明的“神秘女生”。他们以为这个女生会崩溃流泪、泣不成声,但是从始至终,尤秒一言不发,她目光呆滞地看着神父为靳风做祈祷。有人窃窃私语,说靳风离世的模样并不好看,所以家属选择直接火化。

尤秒突然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样,她回过头,不惜打断神父的发言,冲着那两个小声耳语的人破口大骂:“他是人,不是东西,只有东西才用好不好看形容,难道你死了的样子很好看吗?”

江唯尔赶紧站起身拉住尤秒,冲尤秒身后的人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情绪有些激动。尤秒,你别闹,你先冷静一下!”

更多人因此注意到了这个发疯似的少女,包括靳风的家属。

有人试图带尤秒暂时离开追悼会现场,尤秒却抓紧了椅子的扶手,说:“我是靳风的朋友,凭什么让我走?我刚才说的哪句话不对?”

“你没有哪句话不对,可是听起来就是每一句都错了。”江唯尔抱住尤秒,眼泪噼里啪啦落在尤秒身上,“我求求你别闹了,我们都很难过,我也是一样,可是我们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我能改变的,我明明可以改变的。”尤秒安静下来,坐在那儿发笑,喃喃自语,“是啊,我可以改变今天这一切的,我只要再留他多在家里待一天就好了,我明明可以改变的……”

人在悲伤到极致时,反而一滴眼泪也没有。尤秒脑中像走马灯一样,闪过那个少年,还有突然穿过云层的阳光。

他说:“尤秒,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

他说:“那好吧,祝你幸福。”

一定要幸福啊。

她要幸福地活着,至少不能哭给他看。

尤秒大睁着眼睛,目光始终不离开巨幅照片下那个小小的檀木骨灰盒。檀木盒子很小,小得尤秒一只手就握得住,可是靳风那么高的个子,他住在这里,那得多委屈啊。如果他还能说话,是不是会嬉皮笑脸地对她说:“哎呀,这个屋子这么小,我都快闷死了。”

这次,她一定不会嘲笑他了。

雪下得更大了。

追悼会结束时是傍晚六点,这个城市在冬天早早迎来了黑夜。尤秒站在酒店的门前,三十五层的高楼仿佛一瞬间就能塌陷,把她压在楼底。雪花像鹅毛一样,巨大的、洁白的,一片一片落在她头发上、睫毛上,她呆呆地站着,直到有一个人把名片递到她面前,那人说:“尤小姐,您是靳风的朋友,对吗?”

是个陌生男子,尤秒看到他戴着宽大的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看起来有些可疑。

“我是。”尤秒冷冷地回答他。

“啊啊,我就知道是您,听说您和靳风的关系十分不一般。”那人摘下口罩,露出光洁的牙齿,他笑着道,“是这样,我是《娱乐周刊》的记者,我们知道,对于靳风的死,您一定也很难过,可是毕竟斯人已逝,您再怎么伤心也没用啊。”

尤秒没听出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尤小姐本人似乎十分热爱写作?”那人又问。

尤秒点头:“是,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周刊诚挚地邀请尤小姐,希望您能给靳风写一本书,您愿意吗?”那人说。

“为什么找我?”

“您知道的,为了尊重逝者,我们一定要写最真实的内容,您是他的朋友。”男人笑了,“况且加上您和靳风一直被外界怀疑的关系,我想,如果尤小姐愿意用一些情节来增加这本书的可读性,我们会付给尤小姐更丰厚的稿酬。”

“说得太委婉了吧?”尤秒冷笑,“不就是想让我以靳风女朋友的身份出一本书吗?如果再加上一些花边八卦,我相信会更合你们的意吧?”

“尤小姐可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尤秒只迟疑了一瞬,下一秒,她捡起身边的一块碎砖头,狠狠地朝着那男人砸过去:“连逝者的钱也要挣是吧?那你就去下面挣吧!我现在就送你下去陪他,让你亲自问问靳风,他有什么花边新闻!”

可是,那块砖头并没有砸在对方身上,男人头一歪,那块砖头就径直砸进一堆积雪里。

男人被尤秒这副疯狂的样子吓了一跳,逃也似的离开。

其实尤秒知道,这本书总会有人写的,一个尤秒不愿意写,会有千千万万个尤秒站出来捞这笔钱,这世上谁会和钱过不去啊?

“靳风,要是你在的话,应该会用棒球棍打爆刚才那个人的头吧?”尤秒自言自语,她恨自己这时还有这种变态的幽默感。

回答她的是无声的大雪。

她到底也没有哭,尽管她一次又一次地发疯,但是她始终没掉下一滴眼泪。

我要幸福地活着,给你看。

日子缓慢地过,终于到了寒假的最后一周。“靳风”两个字成了尤家的禁词,很久很久,尤妈妈也没有提过这个名字。

尤妈妈庆幸自己的女儿没有那么喜欢这个男孩,她偷偷观察了许久,尤秒和以前一样吃饭睡觉,甚至比以前的饭量更大,好像靳风真的就是一阵风,从她的生活里呼啸而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电视上不再播出靳风的广告,那款口香糖换了代言人,销量一如既往地好。人们的记忆残忍且无情,只一个冬天过去,网上就再没有关于靳风的讨论,即使有,也只是粉丝的寥寥数语。

开学前两天,西安的天气好得出奇,尤秒打开卧室的窗户,有条不紊地把洗干净的衣服放进手提箱。

然后她就看到那个牛皮纸的口袋。

鬼使神差地,尤秒把衣服拿出来,在卧室的全身镜前,她穿上那件外套,风从窗户吹进来,那件风衣紧紧地贴在她身上。

真漂亮,漂亮的衣服,漂亮的人。

“比如你今天很漂亮,比如演出一定会成功,比如乔大姐今天会请客吃饭,比如我喜欢你。”

“我承认,我对你并非一见钟情,至少刚见面时,我不会像现在一样脸红心跳得这么厉害。但是我相信,比起一见钟情,日久生情才能走得更加长远。”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

其实当一个人离开时,你并不会立刻感到伤心欲绝,真正让你难过的时候,是当风吹过窗帘,当阳光穿透玻璃,当你穿着他曾赞美过好看的衣服,当你想到他之前也站在这里,对你说:“早上好。”

尤秒好像忽然被人抽尽了浑身的力气,她颓然地瘫坐在地上,终于像一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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