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坚持让他通传,老奴到底走了一趟,带回来消息,老爷什么都没说。
孙氏愣了愣,渐感惊讶。
她侍奉公爹多年,多少了解他的性子。
这是默许了。
家和万事兴,来不及想太多,孙氏转身去张罗晚宴,同时让人去给玉桑传话,让她好生准备。
彼时,玉桑正趴在美人榻上听冬芒汇报情况。
她双手交叠垫着下巴,纤细的小腿来回摆动:“都收走了?”
冬芒点头:“奴婢亲眼所见,老爷谴退旁人,亲手将那一盆残片兜回去了!”
她会功夫,身手还不错,藏身观察不在话下。
玉桑黑眸转了转,本是如她所料的事,眼中的光彩却淡了。
冬芒观察入微,小心翼翼道:“娘子有心事?”
玉桑翻身平躺,看着顶梁叹气:“以前我觉得,遇上难题解决就是,无谓纠缠折磨。现在才知道,麻烦的不是不知问题在哪,而是知晓根源为何,哪怕全都摊开来给你看,也一样遇困。”
冬芒道:“个人立场不同,所求不同,便生矛盾纠葛。”
玉桑赞同的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时,孙氏的人来传话,说晚间要正式给她接风洗尘。
待人离去,冬芒惊喜不已:“姑娘这样顶撞,老爷都不曾责难,分明已接纳姑娘!”
玉桑翻身坐起,眼珠滴溜溜的转,似在琢磨什么。
半晌,她鼓鼓腮帮,嘀咕道:“谁稀罕。”
……
为保稳妥,接风宴备好后,孙氏亲自走了几趟,将人都请出来。
宅内冷清,江钧性子孤僻,江古开又忙于公务,已经很久不曾这般聚首一堂。
玉桑来时,江钧已入座,几方食案布满佳肴,看得出孙氏十分用心。
她向孙氏到了辛苦,规规矩矩入座。
江钧沉默着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两人相安无事,孙氏心头大石落地,没想他俩来了,江古开却迟迟未归。
孙氏有些担心:“差人问过了吗?怎得还没回来?”
正欲再派人去找,江古开回来了。
他不知白日里发生的事,但见这一老一小相处融洽,只觉欣慰,顺口提起了自己晚归的原因。
“有两件事要同你们说。”
江古开看一眼父亲,又看一眼玉桑:“第一件事,与二弟有关……”
玉桑眼珠一动,暗暗观察江钧。
江钧垂眼,默然不语,可那下意识的偏首,已证明他心中并非无波无澜。
江古开轻叹一声:“我听说此次益州治漕,二堂兄功不可没,陛下将论功行赏,然殿下向陛下提出,也该为林弟追加赐封。”
在此之前,江古林几乎是宅内禁忌,谁都不敢提。
可现在,玉桑都回来了,这禁忌也算不得禁忌。
江钧脸色一沉,终于开口:“嘉奖他?为何?”
江古开将打听到的消息都说了一遍。
说到嘉德帝驳回此事时,孙氏面上有些失望。
倒不是嫉妒江古道得到嘉奖,只是这冷清的内宅,太需要一些喜气了。
江钧只是冷笑,满脸不屑:“连陛下也知他不务正业,当不得嘉奖,驳了便驳了。”
江古开与孙氏对视一眼,面色赧然。
玉桑就完全不同了!
闻言一瞬,她心中怦怦直跳,前世今生种种关联,她想到许多。
可一听江钧的话,玉桑的脸便沉下来。
“父亲的确喜好游山玩水,但他的游记如今有益朝廷,这也是事实,祖父就这么不愿承认吗?”
江钧听不得她反驳,猛一拍案:“你住嘴!”
孙氏和江薇见识了白日的大场面,这会儿反而见惯不怪。
可江古开吓到了。
“玉桑!怎可顶撞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