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她坑他那一段,单说昨日事发时那些反应和处理,都让人眼前一亮。
两人行至房门口,韩唯顺利入内,玉桑却被拦住。
又是飞鹰。
他道:“郎君已交代,有要事同韩大人相商,旁人不可叨扰。”
又来?
昨日是与古道伯伯,今日是韩唯,他打什么算盘呢?
而且,韩唯不是为了送补品来的吗?
眼前这个阵仗,怎么像是借送礼为名,秘密议事为实呢?
玉桑要咬咬牙,转身离开,不稍片刻就捧了洗净的茶具进来。
她道:“过门便是客,纵然有再重要的事,也不能连茶水都不招待吧?”
飞鹰拧眉,像是犹豫了一下。
少顷,他指了指灶房:“有劳娘子在外面煮好了再送进去。”
得了飞鹰松口,玉桑连连点头,麻利的去煮茶。
能进去听一句半句也是好的。
端着煮好的茶回来,飞鹰无奈的敲了一下门。听到太子那声“进”时,才推开左侧门扇,示意她动作麻利些。
玉桑垂首入内,踩着小碎步朝茶座走去,其间,她谁也没看,慢吞吞的分茶布茶。
韩唯这头没声音。
玉桑的余光瞟见太子一条腿屈起,手掌搭在膝上,指尖轻轻点着,是闲适轻松的姿态。
这场谈话谁占了优势,鲜明了然。
玉桑觉得自己挨不到他们开口,只能端起茶盘,慢吞吞的挪向门口。
这时,太子忽然笑了一声,对韩唯道:“我已说过,虽我抱恙,但治漕一事关乎国之昌隆百姓安居,韩大人有任何需要,我都可以鼎力相助。”
“此事消息确凿,若韩大人不信,大可多方查证,只待揪出此人,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玉桑已行至茶座矮屏后。
听到这话时,她猛地顿住,心头重重一声响。
身后,太子无声抬眼,看着那抹定住的娇影,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治漕,消息确凿,揪出一个人。
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他说的是与河霸勾结的朝廷命官。
出口就在几步之外,飞鹰站在门外,透过半开的门扇,冲她露出一个催促的表情。
玉桑回过神,连忙走了出去。
她一路走出小院,背上已经浮起一层汗。
太子他……难道要将此事交给韩唯去做?
他想让韩唯揪出这个人?
玉桑是见识过韩唯的手段的。
从他上过曹広的船来看,分明也是冲着治漕一事来的。
眼下是上一世同时期的三年前,韩唯尚未位极人臣。
换言之,这就是他积攒政绩的时候。
玉桑相信上一世的太子光明磊落,也相信这一世的太子没什么不敢做。
但对韩唯,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唯一能作保的是,落在他手里的人会很惨。
如果太子一定要揪出奸细,且打定主意针对江家,那无论江家是否有罪,都会在韩唯接手此事后吃苦头。
玉桑抱着茶盘在院门口踱步,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毫无头绪时,她甚至想过要与太子摊牌。
一直以来,他们都在相互试探,各自演戏。如果他真的敢这样做,那这层薄薄的纸,不妨直接捅了,什么恩恩怨怨,一样一样摆到台面上来。
“站在这里做什么,吹风?”男人戏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玉桑背脊一僵,抱着茶盘转过身。
韩唯已出来了,见她背对院门直挺挺站着不动,活生一拦路虎,索性停步搭话。
玉桑将他从上到下看了好几遍。
还是没有从前的感觉。
她拎拎神,笑道:“韩大人这就走了?没什么要紧的事吧?”
韩唯看一眼身后,无人出来,竟往前近了一步:“稷夫人舍不得我?”
“稷夫人”三个字,仿佛成了他逗乐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