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程雪遥的婢女铃铛急急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我刚听人说,颖王殿下来了。”
程雪遥语气萧索,“我病了。”然后斜斜地往榻上一躺,看着确实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如果她记得没错,前一世,齐宣就是这个时候动身去江州的,如今再来济慈观,想来是见她最后一面,然后就要动身离开。
这个时候见他,万一被传出去,等到身死的消息传来,怕是上一世的流言,还要兴起。
就算流言没有兴起,也不能在皇帝那里,留一个亡弟心上人的身份。
“可是,夫人她……”铃铛欲言又止,她是程雪遥的母亲派来的,目的就是督促程雪遥对齐宣好点。
毕竟齐宣是一朝之王爷,如今对自家二姑娘这么上心,哪里有冷着的道理。程母还想着让女儿从道观出来后,就嫁给齐宣呢。
“别拿我母亲来压我,说不见就是不见。你若再聒噪,我就把你送回去,再换个人来。”
若是以往,铃铛见程雪遥生气,就会立刻退出去,不再吱声,反正不论小姐怎么冷淡,齐宣都还是一往情深。
但这一次不同,因为铃铛见到了元瑾汐。
“小姐,这次颖王殿下来,带了一个婢女。”
“一个婢女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是王爷,有个婢女不是很正常么?”
“可那个婢女,与小姐有七分相像。”
此话一出,程雪遥立刻坐直了身体。
对于她来说,齐宣可以死,但他不能有别人。
更不能有一个和她相像的人。
因为她才是他的心头挚爱,他就像像上辈子一样,带着对她的爱意死去才对。
可他如今竟然找了一个和自己相像的替身,这是要取代自己?
程雪瑶只觉得心里似有万千蚂蚁在噬咬她的心,她可以放弃齐宣,但齐宣怎么能放弃她?
看到程雪瑶神色凝重起来,铃铛笑道:“小姐也不用太过担心,无非就是个婢女,想来是颖王殿下过于爱慕小姐,而您这一年来,又对他不理不睬的,颖王殿下这才找了个替身带在身边。”
“相信只要小姐能主动一些,颖王自然就会回心转意了。说不定,这是故意跟您耍脾气呢。”
这话让程雪瑶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你说的对。主是主,仆是仆,一个婢女,就算是和我七分相像,也翻不起什么大的浪花。”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不过小姐您也不能继续这样冷着颖王殿下了,那火堆还得添柴才能烧得旺呢。依奴婢看,您还是打扮得漂漂亮亮,主动去探望下颖王殿下才对。相信只要您一去,殿下立刻就把那什么婢女晾到一边去了。”
程雪瑶被她说得心动,重生以来,她第一次想要让齐宣认真地看着她,惊叹她的美,问她过得好不好。
甚至,她还有一种想去看看那婢女的想法,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和自己有七分相像。
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要想做皇后,齐宣是绝对不能见的。
但,也不能让那个婢女太过得意,还做着能独占齐宣的美梦。
齐宣是她的,至死,心里都只能有她一个人才可以。
“母亲前几天不是送了燕窝来,你去炖了,装在食盒里,送到客院。如果颖王殿下问起我,就说我这几天受了风寒,不宜见客。”
“还有,你要想办法把那个婢女与我相像的事,散播出去,尤其要让那个婢女知道。”
铃铛听了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程雪遥对自己的安排很是满意。既不让齐宣来,又能成功地给他身边那个婢女扎一根刺。
等到那个婢女知道自己不过就是个替身,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至于齐宣么,“苦求”不成,就找了个替身,还带着来见正主?这事儿只要传扬出去,齐宣年前必下江州。
另一边,元瑾汐正奋笔疾书,把她脑海中关于夏家的事,全都抄录下来。
而齐宣就坐在她身边,写一张,看一张,时不时还要问上元瑾汐一两句。
一口气写了一个多时辰,宣纸都写了五大篇,元瑾汐这才停下。
然后这个时候,她发现,齐宣竟然在低着头给她磨墨。怪不得她连着写了这么久,墨却一直没断过。
这可吓坏了元瑾汐,“王,王爷,这点小事不劳您动手,奴婢自己来就好。”
“无妨,你接着写,越详细越好。”齐宣拿起元瑾汐刚刚写好的那张,一边看,一边继续磨墨。
元瑾汐不敢怠慢,活动活动手腕,又将毛笔伸向砚台。沾墨时,忍不住瞄了一眼齐宣的手指。
捏着墨块的手指修长有力,在砚台上缓缓滑动,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韵律。
元瑾汐赶紧收心,低头落笔。
说起来,除开在家时父亲教过她读书写字,元瑾汐更多的写字机会,还是夏雪鸢给的。
因为夏雪鸢实在是对读书没兴趣,但夏家再怎么说也是书香门第,自然不能让嫡女大字不识。她为此叫苦不迭,在偶然发现元瑾汐识文断字之后,就让她代笔。
也因此,夏雪鸢虽然屡次叫嚷着要把元瑾汐送到教司坊,但终究还是没送。
“你的字还算可观,但不成体系,等回到府里,我给你找些字帖,多多练习。”齐宣放下纸张,看向元瑾汐。
“是,多谢王爷。”
小七这个时候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个食盒,“王爷,程家二小姐派人送了一碗燕窝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