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梦想了想,“易宵敏而好学,不像我这个不学无术的,整日就想着如何逃学,既如此不如我骑马载你!我家也没个兄弟姐妹,从前看容递带棠期上学,给我一直羡慕倒如今,好哥哥,你就牺牲一回,全了我的心愿好不好?”
易宵心下觉得不妥,却未及开口,九皋便接话道:“万万不可,我们郎君这手还没好全,万一再给摔了,可了不得,不如世子跟我们一起坐车去。”
酬梦抽了扇子往他头上狠狠一敲,九皋忙躲到易宵身后去了,她道;“风朗气清的非要在车里圈着做什么?易宵,你相信我,以我的骑术一定摔不着你,让他跟小鱼姐姐坐车去。”
闻远瞧着院里的动静,无奈叹了口气。他这郎君最近越发让他看不透了,明明一早就盯着院里的动静,还特地让九皋跟着去,这会儿竟还踌躇。
易宵下意识又去摸自己的玉佩,酬梦却拿扇子挡了他,“欸——好时辰都给你这忸怩耗光了,就这么定了。”说着便牵着易宵往门外跑,羡鱼回头瞧了屋顶一眼,只见白崂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又叫了个小侍女,对她嘱咐道:“昨儿我瞧见东边墙角有个狗洞,你今儿找人给补上;若有人送帖子,一律交给吴管事,年后新来的那几个许是还不知道规矩,别让他们在这院子里乱窜。”
那侍女领命下去了,九皋忙跟在她身后道:“世子这院子离不开姐姐,您怎么还跟着去学里?”
羡鱼回头扫了他一眼,九皋忙低了头,她提了提书箱,道:“左右她也不常去,我也情愿能跟着出去放放风,都是奴才,这道理你不懂么?”
九皋光想着说些讨她欢心的好话,这会儿便笑着奉承道:“我说以姐姐的人品态度,高门大院的正头娘子都当得,若姐姐早日得一贵婿,就不用这么来回奔波地辛苦了。”
羡鱼翻了个白眼,不愿再跟他废话,紧跑了两步甩开了他。
酬梦这边正托着易宵上马,他只能用一只手使劲,动作难笨拙些,白崂在院墙上抱手站着,双眼紧盯着他那张脸,瞅了半天也没瞧出一点儿好来,皮肤白得跟花瓣子似的,眼珠子倒黑得像墨疙瘩,额头那发尖儿最是可恶,像没拾干净的毛刺。
不过是一个只会琴棋书画、之乎者也的琉璃樽,不顶用就算了,碎了还要扎手。更何况那双耳朵现在红得打眼,那个瞎了眼的臭丫头还在人家屁股上乱摸!
白崂飞身而下,提着易宵上了马,易宵总算暂时从酬梦手里解脱了,忙向白崂道谢,酬梦却不十分领情,白崂莽撞,不知道易宵的最是心细如发,脖子上戴着那圈东西就敢在人前现眼,便对白崂道:“我们要去做学问,你这舞刀弄枪的跟来干嘛?”
白崂回呛:“就你这草包还做学问,孔夫子都要死不瞑目了。”
酬梦翻身上马,“人孔夫子有教无类,何况我研究的学问跟他老人家没关系,我这心斋坐忘、万物齐一,跟那些儒生做梦的经世济民可不一样——”酬梦摸了摸脖子,又道:“你快回去歇着罢,我走了。”
九皋却不知自己到底是哪里惹了羡鱼不快,只见她默不作声地从酬梦的书箱里取了自己的针线出来,一路上只顾低头绣花,九皋怕车厢里昏暗伤了她的眼睛,便一直给她举着帘子,可任凭九皋如何搭话,她只当听不见似的,连个笑脸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