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接到王铮的方略,皇上郑成就和诸位宰执,以及在京的各位柱国,甚至就连还在家面壁思过的代上柱国也被请了过来,连夜召开了个紧急会议。
会议一直进行到了第二天的早饭后才结束,除了这些参加会议的人外,其他人均不知会议的具体内容,皇宫内各衙门的所有官吏,只知道从内宫里传出了几个字:微臣抹酱,带兵打仗。
微臣抹酱,带兵打仗?啥意思?哪位同僚吃过抹了酱的馍馍后要去带兵打仗了?咋没听说过?
只有兵部和工部等等有数的几个侍郎,好像模糊猜到了一点什么,估摸着是雁山出了什么事儿?所有的边境重镇里,最近也只有雁山卫偶有动作,比如调拨钱粮兵甲和调派两万轻骑之类的。
另外,几位侍郎也从宰执们焦虑但却偶尔展颜一笑的神态中,猜到不会是太大的坏事,很有可能还是好事。宰执们焦虑不安的,应该是在等消息,等待让他们欢欣鼓舞的好消息。
这几天,房相虽然推却了大部分的公务,但却唯有对雁山卫的消息情有独钟。
不仅是他自己,还有兵部和其他各部的尚书同样也是。
六部尚书均是副宰相,虽然也是各自主抓一项或者几项具体事务,但也都有权利知道并且参与大郑军事方针的制定和执行。
这些天,六部尚书们也是一反常态,再也无心处理普通的公务,而都把目光瞄准了兵部,不时地派人打听兵部有没有新来的公文,主要是雁山卫的军情急报。
可让他们都很失望的是,一个月内都没有雁山卫的军情急报,有的只是普通的公文。
没有任何消息说明了两个可能,一个是,进入草原的那些将士已经被全歼了,没有一个活着回来。这是最坏的猜测,但也是让皇上让房相,让六部尚书最不能接受的猜测。
“不可能,草原浩瀚无边,太过广大,我大郑一万两千余将士进入草原,和大海里滴入一滴水也差不了多少,那些将士是从近十万人里经过层层选拔,才挑选出来的百战悍卒,不可能一个也回不来,没有消息本就是好消息。”
最近一个月,房相的胡子头发好像又白了一些,为了这个草原方略,他日夜睡不安稳,即便晚上回了家,他也让家人随时打听雁山卫的军情急报,随时告诉他。
皇上和六部尚书基本同意房相的猜测,没有提出不同意见。谁也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
另一个可能是,草原太大,人口太稀少,消息太闭塞。即便西边的一个部落被屠了全族,东边数百里外的其他部落,最快也是十天后才能得到消息,并且还是碰巧有商人,或者其他的人碰到了才传出来的消息。
否则,现在哒突所有部族的人们,正忙着自北往南迁徙,正准备找一片好牧场放马牧羊,在没有军事行动没有大量哨探的情况下,不可能像战时发现情况那么快。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宰执们勉强都相信了这个说法,然后各自回衙,各做各的事。各自依旧焦急地等待。
又半个月后,雁山卫终于有消息传来,就像他们给王铮的公文一样,卫晃给他们的这个公文也是特别简单,只有四个字:草原大乱。
没有说明没有解释,甚至都没有稍微安慰宰执们一下的猜测。
“哈!皇上,以老臣看,这是个好消息。”正在举行的朝议紧急暂停,皇上又把代老将军以及其他在京的高级将领紧急招到偏殿,召开临时军事会议。
会议上,房相作为当朝首辅,自然是首先发言。
“房相,怎么说?你细细讲。”皇上郑成是个有道的明君仁君。通常,他都是仔细聆听朝臣们的所有意见和建议,经过认真斟酌后,才最后发言决定该怎么办。这次也不例外。
“皇上细想就会明白,草原大乱,雁山卫的公文里却没有细说草原大乱的原因。老臣猜测,应该是这样,此消息不是我大郑进入草原的将士报给燕山卫府的,而是道听途说来的,没有根据的情报,有可能是子虚乌有。所以,雁山卫不敢用军情急报,而只是一件普通的公文。此其一也。”
“其二,草原为何大乱?应该是方略所说的战术已经成功,或者说是部分成功,这才导致草原大乱人心惶惶。”
“可微臣抹酱的方略说过,哒突人围堵不到我大郑进入草原的将士,必会围魏救赵,派兵攻打信州庸州或者是林州,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微臣抹酱算错了吗?”郑成焦急地问道。
“这个还不好说,皇上,以臣猜测,我大郑将士主动进入草原骚扰破坏,哒突狼王必然大怒,前期,他肯定会派重兵围堵,可我大郑的将士们运用游击战术避实击虚,在哒突各路大军的围追堵截中见缝隙就钻,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后来才会下令攻我信州庸州林州一线,以解草原燃眉之急。皇上,算算时间,假如真如微臣抹酱所料,最近这几天,雁山的那三个州,也该看到哒突大军的踪影了。”
房相猜测的不错。就在偏殿正在召开军事会议的时刻。永州城头,王铮冷眼看着北面缓缓涌来的哒突大军,突然笑了起来。
“王副总管,哒突已大军压境,你不思退敌良策,却因何发笑?”郑耀神情紧张地手扶垛口,看着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汹涌而来的哒突军,不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