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睿麟去的地方是客院,那里被设为这次花宴让客人休息之处,但此时,这院落已被几名小厮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出。
一间整洁宽敞的厢房里,董惠芳脸色涨红的侧躺在床上,她身体频频发抖,牙齿打着哆嗉,全身发热。
床帐已经放下来,床边椅子坐着一名老者,他是厉总管稍早从后门速速请来,住所与校尉府仅有一街之隔的退休老太医。
看到季睿麟,小倪氏在旁拿着绣帕边哭边说:”我们一来没多久,惠芳就身体不适,我们让丫鬟领路,带她来这院子休息,才喝了些茶,要躺着休息片刻,就这个样子了。”
季睿麟脸上满布怒色,他无法相信,有人在他的府里做这种肮脏事。
董育博心急如焚的说道:”校尉,老太医说这春药下得重,也没药医,只能那种方法解啊,我们只能求校尉,就是让惠芳当妾也行,这事是我们对不住您,但总不能随便找个人解决,校尉,救人如救火啊。”
”校尉,这事我们会瞒得严实,不会让今日之事透出一丝一毫,老爷,我们跪下来求校尉啊。”小倪氏马上跪下去,还急拉着夫婿,董育博也只能跪下。
这是要逼他!季睿麟更是怒了,他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董育博跟小倪氏。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yín屠,求求你啊,她还不到十五岁,你不能见死不救。”小倪氏哭得可怜,匍匐在地,哭求的声音却不小,”不能再传出去什么丑事了,她二姊姊闹事才多久?现在又……这是要我这个当娘的人去死啊。”
老太医听了也很不忍,董惠雯的事也才平息多久?董惠芳这会儿又因春药出事,若真传出去,倪府百年香坊也该关门了,董育博跟小倪氏没脸见人,还有倪芳菲……
想到外传季睿麟跟倪芳菲好像互有情意,他叹息一声,劝说季睿麟道:”校尉,这事老夫不该多言,不过,听闻你与倪家大姑娘走得极近,虽是同父异母,但两个妹妹都传出这种是非,于她也不好。”
”是啊,校尉想想菲儿,世人重名誉,她本家一连传出两桩不好的事,倪家大房的女子清名受损,她就算是倪馨之女,难免也会被人拿来说三道四,想娶她当儿媳的名门也止步,就是校尉的家人恐也不愿意了啊。”小倪氏泪水直落,话倒说得清楚。
倪芳菲的名誉……季睿麟神情转为凝重。
”校尉……娘,校尉不愿意,你别勉强他,虽然,我……我只愿意把自己给校尉,但这事不能勉强……就让我死吧。”董惠芳呜咽地哭着。
她是发了狠的,她吞下的春药可是让人从妓院里买来的,专门治一些不听话的姑娘,就是要拿命逼季睿麟就范。
”不勉强难道让你死在这里?怎么说我们还是客人,到这里发生这种事,校尉身为主人不该负责?”董育博见他动也不动,心里急了,话也说得冲了。
小倪氏微低着头,呜咽哭着,但眼珠子迅速的转动着,今天这出戏,丈夫是真不知情,只有她们娘儿俩知道,这也是她们硬要他跟着来的理由,她们需要有人帮忙逼迫季睿麟。
今天外面全是重要贵客,虽然校尉府的总管刚刚已派人在外盯着,不准这里传出任何动静,将外人引过来,但她也打定主意,若他不愿意,她也不怕把事情闹大。
季睿麟薄唇抿紧,对眼前三人觉得恶心至极,知道这件事是他们设计的,府里的人都是家生子,忠诚无比,那药怕是他们自己带过来的。
没人发现,就在这厢房的右边窗户外,倪芳菲在听壁脚,也将众人的神态全部看在眼里。
简直可恶!倪芳菲感觉火气一点点汇聚,在她的胸臆间熊燃烧,小倪氏竟以如此下作手段设局逼人。
不行,想想这段日子季睿麟是怎么帮自己的,而小倪氏跟董惠芳又是因自己才能踏进校尉府,设局害他,她说什么都不可以让她们得逞。
海棠跟小莲互看一眼,眼里都是厌恶,没想到这一家子做出这么让人作呕的事。
倪芳菲光想季睿麟被迫和董惠芳上床的画面,她心里就不舒服。
心念一转,她从袖袋里拿出几个小瓷瓶,盯着其中一只红色瓷瓶,她一咬牙,打开就将里面那颗药丸仰头吞下。
海棠错愕的看着她,小莲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一瓶她记得特别清楚,是她觉得最不好、最阴损的一瓶药啊。
倪芳菲眼神坚定,低声与两人耳语数句后,见两人不动,又厉声命令道:”快去,别惊动其它人。”
海棠瞪着主子又急又无奈,但主子一催,她只能扣住也呆愣住的小莲的腰,带着她施展轻功飞掠往另一边的屋子去,以免惊动在厢房方守卫的小厮。
倪芳菲凝眸再看向屋内僵持的一幕,心里也沉甸甸的。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没想到小倪氏跟董惠芳会赌这么大,走这步险棋,而从她吞下那颗药开始,再也没有回头路,她将彻底跟她们及父亲完全的撕破脸,也许连跟季睿麟仅有的感情也没了。
她深吸一口气,施展轻功,很快的移动到花园后方的一处偏僻水榭。
小莲已经端了些茶水放在桌上,见有人往这里走来,她连忙上前歉然的道:”我家姑娘有些不舒服,在里面趴着小睡,麻烦几位姑娘往另一边去。”
几个姑娘看过去,就见倪芳菲趴在桌上,有的撇撇嘴,有的好心要小莲还是带她主子去厢房休息,才慢慢走远了。
另一边,海棠已到客院那里,叶闳仁四处找她,逼得她硬是绕了一大圈才避开他来到客院,不意外的,院子前的小厮出手拦她,她也不硬闯,只焦急的说:”我有急事找校尉,我家姑娘出事了。”
话语乍歇,季睿麟就从厢房里快步出来,他听出海棠的声音。
”校尉,总算找到你了。”海棠脸色惨白的看着他,”不好了,姑娘看来很奇怪,请校尉赶紧请个大夫去看看她。”
他心陡地一沉,”她在哪里?快带我去。”
海棠点头,不过她却是上前一步,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校尉得跟着我避开人过去,姑娘看来很不对劲,我瞧着好像是中了春药。”
他脑袋轰地一响,难以置信的瞪着她。
眼下这情形,小倪氏跟董育博全懵了。
同一座园子,相连的厢房,只是董惠芳躺在第一间,他们现在待的是最后一间,两人呆呆的看着季睿麟抱着倪芳菲将她放到床上,而她的样子竟然跟重惠芳相差无几,两人又不安的互看一眼。
他们被人叫来这里时,还气愤着,因为季睿麟不愿屈就,冷冷看着他们的女儿在床上唉唉呻吟,痛得死去活来,可现在……倪芳菲怎么也出事了呢?
此时,老太医正在为倪芳菲把脉,这一诊完脉,老太医都要疯了,他看着季睿麟,呐呐的说:”倪姑娘也中了春药,而且她中的药性比三姑娘的更强,若不赶快处理,怕是连命都没了。”
季睿麟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火冒三丈的瞪着小倪氏跟董育博。
两人的呼吸骤然要停了,怎么连倪芳菲也中了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