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你先拿着,若要找我,只需对着它唤一声我的名字。”慕衡拿起铃铛,施了个法,又递回给她。
片刻后,终是起身坐到了她身边。
慕衡见不得她这副模样,柔媚孱弱,仿佛存心要勾人怜悯。
偏偏,他一直极吃她这一套,无数次在床上,便是因她露出这副表情,不得不放过了。
长臂一伸,将她揽在怀里,竹青与葱绿交叠映入眼帘,青姻忍不下去,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慕衡两只捏起她下巴,盯着她恻恻的问:“笑什么。”
青姻不敢说,但在对方逼视的目光下,弱弱吐露:“大人,我们俩今天,真是好绿啊。”
“绿,有何不妥?”看出她眼里隐含的恶趣,慕衡蹙眉。
见她虽低垂着头,却眉眼弯弯,憋着笑,不由更追问:“再不说,本尊要罚你。”
言语之间,已伸手去探她的腰窝,淡淡麝香味铺陈一室,青姻睁大眼睛,忽然之间,眼里心里满满都是这个人。
宽大的车辇飞得很平稳,半空中,一行大雁潺潺经过,绕着车头一会排成一字,一会排成人字。
片刻打闹欢愉,让人不禁像跌回了旧时光。
心怀离别之前最后一抹温柔,她探身凑近了慕衡耳朵,轻声跟她解释’绿‘在民间于男子身上的意义。
对方脸色立时阴沉下去,良久,未发一言。
青姻本是玩笑,却在看到他神色后,不由吓了一跳。
那双深幽凤目,渐渐染上一层赤红寒霜,如秋日的红枫,带着欺霜赛雪的冷冽。
“是么?”他隔了半晌才说话,凤目中情绪晦涩不安,直直盯向她:“依照这个说法,阿姻上回说,要去给别人生孩子,就叫’绿‘了我?”
须臾间,他身上竹青色,变为质地古朴的鸦白,袖口绣着云锦凤纹。
刚刚说的分明是衣服,不知他缘何突然提起这事,青姻心道不好。
那日,自己在山洞中口不择言,说了许多触犯他大忌的话,当时还没怎么样,现在莫不是要来清算。
想着铃铛都已到手,马上就要离开,更不可横生枝节。
她便以更温顺姿态,柔和望着他:“慕衡,若此生还有机会,我只想给你生。”
此话,半真半假。
她既已吃了那药,此生就再无机会了。
但是若没有之前那些事,她其实,是愿意给他生的。
他不禁呼吸一滞,耳后染上一层红晕,目光打量她细弱的身板,又轻轻叹了口气。
修仙之人,心里不可有太多挂碍。
今日这一趟,便是给她谋一个后路,至于二人的孩子,他并不十分想要。
“来日方长。”慕衡低沉的声音飞入她耳朵,清飘像一片落叶,任怎么低空飞旋,都再落不到她心间去。
二人心怀各异,静静相拥半刻。
车辇终于稳稳落地,慕衡掀开墨色厚重的帘子率先下去,青姻正要跟上,眼前忽而伸过来一只白玉般骨节分明的手。
她眼底几分酸涩,扶了上去,脚稳稳踩上实地。
眼前阵仗,实是她没想到的。
一个黑青色石瓦铸成的大宅门前,乌泱泱站了十几号人,躬身垂眸迎接他们的到来。
白狐仙比他们先到,此时穿一身寻常女子红衫,站在领头处,目光从青姻身上淡淡飘过,而后迎上前道:“仙宗一路劳顿,请先入内休憩片刻吧。”
一路劳顿?
第19章 负气松开,你弄疼我了。
青姻实在不知,他哪里劳顿了。
侧目看去,他面上并无任何不自然,想来对凡间这些套话已是习以为常。
最前方有一名年逾花甲的老者,身着印了墨色蟒纹的官服,笑着朝慕衡迎来。
算算年龄,这两人应是平辈。
饶是青姻年方十七,也不禁感叹一句,真乃仙门不知岁月老。
慕衡与对方寒暄几句,见他一直看自己身后,似有所指。
回身盯上去,见青姻周身严丝合缝,头发丝都未露出来一根,面色稍霁。
白狐仙见状,正要介绍说,青姻也是天殊峰的仙侍,便听她家首宗大人语气宠溺道:“姻儿,这是我隔房的堂弟。”
隔房,也不知隔了几房。
他想着,纳定之前,需带她来见见族中亲戚。
也省的她总拿凡间那些繁文缛节说事,弄得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