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冲也是个聪明人,听出穆村话中之意,忙垂手致歉,要同白月行礼。
白月只是摆摆袖子,让婢子们扶着梁冲起身坐好,毋须至此。
“穆王爷也只是害怕流言,诸位大人毋须挂意。今日本宫寻找诸位大人前来,是有一些要事想要打探打探的。”
白月声音淡淡的,似是不经意间的脱口而出,让梁冲一干人等算是有些放下心来。
“娘娘且讲无妨,只要是我们知晓的,知无不言。”
白月闻言如此,眉梢带上了一丝笑意,令人看着有些心悸。
树林里忽然传来了,小厮歇斯底里的痛骂声,辱骂着白月不是人,该死,畜生等等污言秽语。白月不过静静端起茶盏,听得认真。
一旁的大臣们皆提起了胆子,听着那小厮粗俗的辱骂声听得不敢多喘息丝毫。
只有梁冲,不以为意的模样喝着茶,吃着点心,仿佛这小厮做的事情,深得他的心一般。
——还当真是会挑衅啊,梁冲。那么接下来,看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得意了。
穆村冷冷笑着,瞧着一旁的白月缓缓放下了杯盏,玉手捻起了面前碟子里的一块水晶糕。
“来人,传本宫意思,把他舌头给砍了。”
小婢子瞧起来分外为难的模样,低低附在白月耳畔,“史官于此,这么做怕是不妥。”
梁冲面上不禁有些许得意之色,看来这宫中之人,还是皆忌惮自己三分的。如此这般,这皇后娘娘更是不敢对自己多做些什么了。
“呵,怎的?史官于此,又有何不妥?先皇在世之时,亲自挑选本宫为天下之母,亲口立下,皇上不在之时,本宫乃一国之主之言。莫不是,一国之主,还要忌惮史官不成?”
白月声音忽然阴沉下来,一旁方才还有着得意之色的梁冲面前也一下子变得有些难堪,垂手将糕点放好,等着白月意思。
“终归要被后人所诟骂的,娘娘还请三思。”
“呵,人活在世,又何须忌惮后人之言辞?本宫倘若不满于这史册,大可销毁重来。可万不能,让一些小人,因为这一本史册而得志。莫要多话,再多话,本宫把你的舌头一起砍了。”
白月的忽然厉声吓了小婢子一跳,吓得小婢子忙哆哆嗦嗦应了一声,慌慌张张便朝外跑去。
只是一声尖利的哀嚎,那小婢子便捧着一小碟子回到了白月身边。
小碟子里头装着的,正是鲜血淋漓的舌头,还带着些许热气,鲜血顺着小碟子不停地滴落于地。
一旁的大臣们早已被吓得不知所措,一个个哆嗦着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
只有梁冲,故作镇定的放下了已经被手抖洒了半杯的茶水,缓缓挪开了放在碟子上的目光,不敢多停留分毫。
“娘娘......小李的舌头,于此了。”
“拿下去,喂狗了。本宫还有要事要同诸位大人们商讨,莫要再因为这不明大体之人的事情,来耽误本宫功夫了。他是生是死,都与本宫无关了。再罗嗦一句,本宫送他去浣衣房。”
小素听闻白月如此口气,吓得慌慌张张便是收起了碟子,磕磕绊绊地就往门外跑去。
世界忽然又重回清静,白月又淡淡地端起茶盏,眼眸抬也不抬地,低声问道。
“终于安静了,不知各位大人,本宫是否可以开始问一些本宫想要知道的事情了呢?”
顾青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兴许是这些日子着实照顾穆寒,照顾的太累了,故而方才只是头挨着了床榻,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待顾青一觉醒来时,是因为脖颈的疼痛,麻木到整个脖子都已经无法动弹了。
轻微的扭动,顾青甚至都能够听到自己脖子发出的咯吱声,疼的他面目有些狰狞扭曲。
瞧着窗外,应当是入夜了。常欢也不知何时来过,寝宫里头已经点上了小蜡烛,自己身上也披着一条常用的小毛披风。
顾青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披风,低低叹了口气。
面前的穆寒仍是在昏睡,脸色瞧起来较之早晨已经好了许多。
顾青起来动了动身子,活动了一番筋骨,方要预备着去私厨里取来给穆寒备着的参汤,方才发觉常欢不知晓何时已经将参汤热好了,放在小梨桌上。
想来常欢也不知道过来瞧了自己几次了罢?故而这参汤也不知热了多久,怕是担忧我一人去私厨,太黑了会怕罢?
顾青默默端起参汤,四下打量了一遍寝宫,本以为常欢会躲在自己能看见的地方,只是放眼望去,却怎么也寻不到常欢的身影。
“常欢,我知道你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