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正从后台出来,见他还在略有些意外,却很快就冲他招了招手。
少年有些腼腆地轻声叫了一句“学姐”,脚下却很实诚——三两步就站到了对方的身侧。
被不动声色挤开原位的顾衡挑了挑眉,然后转头冲一旁身形娇小的女生努了努嘴、暗示她去看学弟的心机行为——这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陆含雁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半点都没有同情的意思——学弟为什么针对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俊秀的少年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两人挤眉弄眼间不知不觉落到了最后,另一边阮棠已经和应覃并肩走到了门口。
“学姐很厉害。”少年欲言又止了一会儿,终于也还是只能憋出这么平平无奇的一句。
“是吗?”阮棠笑着侧头看了过来——比先前在台上的时候少了几分认真,多了一点亲昵的随意。应覃用力点头。
少女弯起了一双杏眼。
少年的手在自己外套的口袋里默默攥紧。
说话间两人已经出了礼堂。
一中的绿化覆盖率很高,道旁种着长青的行道树,即使到了秋天也没有凋落的意思。有风吹过,带起一片树叶摇晃的沙沙作响声。
少年终于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然后伸到了女生面前,摊开手掌。
是一颗软糖。
他的手和脸一样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阮棠没有伸手,了一声,问他:“是学弟给我的奖励吗?”
他总是在考了第一的时候,撒着娇问她要奖励。现在她颠倒了这样的角色——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少年脸上慢慢地红了起来,却还是垂眸和她对视,看着她的眼睛轻声回答:“是……恭喜学姐当选。”
他为了要奖励的时候,耍着小心机撒娇,如果,换成是她来要奖励,她来撒娇的话……
掌心里轻柔的触感打断了他的脑补——阮棠从他手里接过了糖,撕开糖纸放进嘴里,随口揶揄他:“还是这个味道的软糖,怎么这么长情,多久了都吃不腻。”
少年脸上忽然刷的一下红透了,甚至目光有些慌乱闪躲地避开了她的视线,低着头一个劲地盯着地面猛看,又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小声道:“永远都不会腻的。”
软糖,像她的名字;蜜桃味的,像她身上的气息——他永远都不会腻的。
阮棠没想这么多,两人这时候已经走进了教学楼,阮棠吃完了糖、踩上了上二楼的楼梯,走了两步,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应覃还站在原地,仰着头追逐着她的背影,猝不及防地对上她的视线。
少女站在高处,回头笑着看了过来:“等会儿一起回家吧。”
……
“学弟,”少女站在台阶上,回过头来,语气轻柔,“软糖好吃吗?”
少年点了点头。
“想吃点别的糖吗?”她忽然又问。
少年呆站在原地,仰着头看着居高临下地那个人微微俯身,然后伸出手,勾起了他的下巴。
少女精致五官在视线里一点一点放大。
她原本清丽的眉眼好像也一点一点染上了艳丽的色彩,眼尾的泪痣仿佛生在人的心上,随着她的呼吸勾起少年人一阵细微的战栗。
然后她的眉眼终于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少年人顺从又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唇上的触感温热又柔软,呼吸间满是她身上清甜的气息……
然后吻从嘴唇一点一点蜿蜒而下,落在他的颈侧。少年人更用力地顺着吻落下的方向仰起头、完整地露出修长优美的脖颈,长长的睫毛不住地轻轻颤动,身体随着从喉结传来的细微刺痛微微颤抖——虔诚又脆弱,犹如献祭。
“姐姐……”他在吻落下的间隙轻轻喘息着呢喃叫她——然后下一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片漆黑。
没有台阶,没有少女,当然,更没有亲吻和……更亲密的战栗。
少年人急促地喘息着,好一会儿才总算是稍稍平复了一些,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满手都是汗。
是梦,当然是梦。
他居然做了那样的梦——他应该愧疚的,但,惊醒后,居然又觉得,不舍、失落、怅然、遗憾……那么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一时间有些难以形容。
他不是第一次梦到阮棠,当然也很清楚这是什么梦,但……这还是第一次,梦到这样的场景。或许是白天的时候,她居高临下、回眸看他的模样实在是太过惑人,以至于他当晚就……
明明,以前的梦,都没有这么刺激的。
少年人喉头微动,重重地再次躺倒回床上,闭上眼、伸过一条胳膊压住眼睛,却还是满脑子都是刚才梦里的场景,有些难耐地低喘了几声。
梦里的一切那么令人感到羞耻,但不可否认,又那么令他向往,甚至是……渴求。
又过了许久,少年终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起床扯掉床单换了一条新的,然后认命地进了浴室冲澡。
……
折腾了大半夜,到了天色隐约有些发白的时候应覃才终于再次入睡,但生物钟又让他在平时的时间准点睁眼。睡眠不足又……不太餍足的少年人带着点低气压起床洗漱,刚下了楼就浑身一僵。
昨天还在梦里出现的人,现在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坐在他家的餐桌前。
其实也不是很意外,阮家夫妻很少在家,他妈妈对阮棠向来又是喜欢又是心疼,时不时就要叫她来吃饭的——一日三餐都有过,恨不得把她带回自己家里来养。
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坐在餐桌前的少女回过头来,笑着叫他的名字:“小覃,早。”
她还穿着居家的睡衣,是很保守的长袖长裤,和梦里的模样完全不同,但还是那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