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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许亦涵穿梭于林木之间,白色身影极速掠过。刑玦自树梢向她传来信号,只一个微小的动作,对许亦涵而言,以这十五年的默契,几乎是下意识便足够反应。
隐匿的身影稍作一顿,刑玦脚点枝叶,向她身后窜出的瞬间,白影便无声闪动。左右避开追兵,寻到刑玦指定的位置,抽出三支利箭,一张弓拉得绷圆。
这个位置相当好,危险系数极大,但却足以对刑天构成致命威胁。
两手拉直,目光如炬,几乎不必有瞄准的时间,三箭齐发!
这一手箭术,是刑玦素来最看重培养的能力。不等看那三箭的结果,许亦涵收起弓箭,一个翻身滚出去,从那即将成为万剑齐指的目标位置闪开,身轻如燕地踩着树干,飘飞而上。她面无表情,生来便如毫无人性的杀手,一手自袖中兜出几枚飞镖,甩手打出的同时,又侧身一动,自白色剑鞘中亮出斩情锋芒,直刺刑天!
这一连串动作只在呼吸间完成,实先并无演练机会,然而在成百亲兵之中,不受半点阻滞。
就连刑玦也只是一箭之后便暂避锋芒,此刻,许亦涵却于重兵守卫之下,直接对刑天宣战!
方才经历刑玦一手狠辣暗箭,还在震怒之中的刑天,毫无预警地升起强烈的不安。三箭齐至,若非他凭借直觉拔剑去削,只怕此时已然重伤乃至毙命。
但这三箭箭箭刁钻霸道,疯狂而狠辣的偷袭接踵而至,刑天眼中流露出丝丝狰狞的杀机,面沉似水,有些狼狈地挡下之后,一扭头,便恰好对上一双波澜不惊的冷淡眼眸。
那绝美的容颜令人倾倒的同时,暗含着天生的高傲,冰山一般令人望而生寒。尤其是双眼中的淡漠不含半点杀气,却又自带强大的压迫感,仿佛在那平静之中,有着“你已是个死人”的冷淡。
刑天的怒火已爆发到了极致,越是如此,他的脸色越是阴冷,胸口微微起伏着,一步后退,长剑斜挑,去迎战如霜的剑气。
周围的亲兵已经全部待命,几具胸口插着飞镖的尸体散发出新鲜的血腥味,刺激得所有人高度紧张。
刑天身边的小将和几个贴身护卫迅速挺身而出,在许亦涵与刑天兵刃相接、激烈对战十数回合后,代替刑天将许亦涵团团包围。
未得手,许亦涵并不意外。早在刑玦告诉她,刑天的武艺,恐怕与她旗鼓相当的时候,她已经意外过了。
为了活命,这十五年,她无一日不在勤学苦练,没想到这些个皇室子弟,也是如此惜命。
但这并非此时的重点。即便是陷入困局,许亦涵眼中都未曾流露出片刻慌乱,她冷得像一座冰雕,美得让人窒息,哪怕是在这时,在旁观者看来,竟似这生死之局与她毫无关联。
刑天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但他的视线,却专注地停留着许亦涵身上。有讶异,有赞许,更有无尽的怒火。
许亦涵与数人交手,已有落败之势,但这形势只存在了片刻。
随着某个东西在地上狠狠摔碎,一道浓烟骤然腾起。刑天瞳孔一收,立即就要出手。冷不防又是数支冷箭偷袭,阻碍他的步伐前移。一抬眼,却见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白雾之中,亲兵散乱,须臾,便是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闪电般跃出。
刑天咬着牙,一剑投出,刺向黑衣人后背。
但见他身形一转,避开要害,虽被刺中,速度却是不减。许亦涵一提刑玦腰身,两人兔起鹊落,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与此同时,围场四周的亲兵早已缩小范围,将他二人的行动范围再次收紧。
刑天一脸阴霾,嘴唇紧抿,狠辣的目光中闪过倍增的杀意。
半个时辰后,一名亲兵来报:“启禀皇上,刺客已尽数伏诛,无一逃脱!”
“什么?”刑天转过身,眼神锐利如鹰,煞气十足,此刻他的表情,像要生生将这亲兵生吞活剥。
“回皇上,刺客已尽数伏诛!”
刑天眼中流露出片刻犹疑,更多的,却是一种不甘的阴沉。
“把那两名主犯的尸体带过来。”
“是!”
一黑一白两具尸体被丢到刑天面前。白衣已被血染红大片,黑衣也是残破不堪,两人均被乱箭穿心,断然没有存活的可能,死得透透的。那张熟悉的脸,被剑划破了两道大口,还有许多细小的伤痕,但依稀能看出是刑玦。他后背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痕,曾经血流如注的痕迹老老实实地呈现在刑天面前。至于那女子——
方才深深刻进刑天心窝的那张脸,已被划得惨不忍睹,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
刑天死死地盯着两具尸体,久久不曾开口。他的脸上阴云密布,捉摸不定地交换着怀疑、揣测、愤恨、侥幸……
许久,一名小将忐忑不安地上前打破沉默:“皇上,此行遇刺,可见行踪已经走漏,此地不宜久留,还请皇上下旨,速回京城。”
刑天如若罔闻,他的手松了又紧,如此几次,方才下令:“带上尸体。回京!”
围场的亲兵一拨拨撤退,收拢在龙辇周围,层层保卫着刑天的安全,直接踏上回京官道。
与此同时,长乐围场内某个隐蔽的小山洞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偎依在一起。但近看,就知这并非什么旖旎画面。
刑玦靠着墙,微微倾倚在许亦涵身上。他的呼吸比往日要急促一些,脸上有些许不正常的红晕,却依旧冷静克制,表情淡然。
刑天那一剑几乎穿透右胸。拔剑之后,滚烫的鲜血喷了许亦涵一身,在胸口染了大片红花。之后又亲自在尸体上复制这一伤口,强撑着逃匿隐遁,不能被任何人发现行踪。若是寻常人,只怕途中便已昏迷。
许亦涵只能撕下衣袖为他简单地包扎止血,根本于伤无益,甚至连疼痛都不能稍加缓解。但他此时却只是安静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坚毅的面庞上写满了镇定。
说实话,这样的刑玦,才是许亦涵心里最大的倚仗。
哪怕是他提出如此疯狂近乎寻思的计划,她都能毫不犹豫地执行,就是因为看惯了这张无时无刻不冷静自制的脸,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在这个世界,有着来自帝王的巨大胁迫,强大的心理素质是生存必需品。而这,在过去日日夜夜的相处中,早已一点点积淀在许亦涵心中。
她握了握刑玦温暖粗糙的手,练武之人,掌心的老茧不可胜数,却也是荣耀。
狭窄的山洞有些冷清,洞口密布的藤蔓使得洞内无论何时都光线幽暗。灰色的光线打在刑玦脸上,模糊了他锐利的线条。许亦涵看出他有些疲惫,额上也渗出汗珠,身体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