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头开的真够慢的。周航只得应一声“是。”耐着性子。
“据说周四爷当年,从小就是你父亲的小跟班儿,两人形影不离。虽说周四爷的出身不怎么样,性子也乖僻,一直是那我行我素的样子,文不成武不就,还喜欢侍弄个花花草草,不太得周老爷子待见。如果不是你父亲一心护持,在周家只怕难以立足。”
周航飞快的看他一眼,极力守住自己的面部表情,装了乖巧的样子轻轻嗯一声。
周唯曾经得周父“千里驹”的赞誉。只是25岁之前一直不喜出风头罢了。总是跟在周晨身边,出谋划策留心琐碎,露脸的事情从来不争。在周家这一辈的地位看着不显,其实周父心里是十分喜爱的。
“可惜你父亲去的早。关键还去的有些令人生疑。开始只说几兄弟闹分家闹的不可开交,难得你父亲执掌大权,行事光明磊落。合生和鑫的切分令人信服。外人都觉得大事底定的干净利落,哪知道转眼间风云变色。”他停下身来,转脸审视着周航:“关于当年周氏巨变,风言风语的,我这种外人也听不真切。小航你当时总有十岁了,总该有点记忆。”
“我当时年纪小,不记得什么了。只记得搬出大宅的那天是重阳节。”周航揣摩着,这么长篇大论的,原来就是为了勾起叔侄之间的仇恨,不得不应着。
“也就是两三年前才忽然听闻你父亲已经去世的消息。不知道中间那些年你们怎么过的。”
他停了停,见周航不肯应声,沉默的走了一段,接着道:“若你父亲在,有他的悉心栽培,想必你们兄弟前途不可限量。不过如今故人已去,事易时移。你四叔虽然疼你们,终归不比你父亲。我心怀戚戚。与他相交一场,见着你们小兄弟两就觉得亲切,今后不管你们生活里遇到些什么难处,尽可以来找我商量,苏伯伯绝无二话。”
“谢谢苏伯伯。”
“听说你过几天就是京都上学了。也满了18岁的人了,一直寻思给你备个成人礼物。苏伯伯在京有个做消遣的极小的酒庄,便送给你,做个闲暇时候的去处。”
周航心下惊笑,这出手真是大方。不敢应承:“苏伯伯您太客气了。您送我几瓶子酒我是一定要的,小酒庄这就过厚了,我不能要。”
苏霭平笑笑:“若你父亲在,这些东西于你不过微如芥豆,早该拥有。不必客气。”
周航仍旧推辞。
那边厢苏霭平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了。他做个抱歉的手势,略走远了几步接起电话。
只听他嗯嗯唔唔,和那边低声说话,一边说一边继续走远,周航索性往另一头再去了几步。
啰啰嗦嗦一大番,不过是用些话在人心里种刺,顺带亲近关系。看来苏霭平是想拉他做内贼对付周唯。周航静静笑了,这对他未尝不是可兹利用的关窍?
那边苏霭平转了一个弯,看不见人影,只听见极低的语声,混沌不清。周航打量四周,发现不知不觉边走边聊的,两人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这是一带很缓的弧形走廊,一面是冷蓝色的镜面玻璃,一面是粉白的墙壁。稍微往里,墙壁上挂着的竟然是一幅一幅唯美的人体写真,男女都有。淡淡的微光从周围的镜框投出来,竟然有点科幻意味。
周航朝里再走了两步,发现越是靠内,墙上挂着的画照越是香、艳、果露。更远处甚至有双人的。这个娱乐城还真是一不经意就露出新鲜别致。他内里心性早不是青春热血少年,却仍然随意的浏览墙上的画照,略略又走了两步。
远处的一块镜面玻璃透出浅黄迷蒙的光线来。隐隐有极其细微的人声传来:“你这个爱磨牙的小东西!”
有人吃吃低笑,带着些含混低微的嗯嗳,和急促混乱的呼吸。
走廊里似乎有着渐渐放大声效的功能,这些声音渐渐放大清晰,连絮絮数数的布料摩擦都能分辨了,那个含糊的声音带着慵懒低骂道:“你这个老东西!”
竟然是周唯的声音。
他重复道:“你这个爱折磨人的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