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星年纪比他们都长,刻意要做出风流倜傥挥斥方遒的样子来,不住讲论哪几个舞女最受欢迎,又说城中还有许多可心的玩处。
周航跷着脚逗他道:“看来苏公子是此间熟客了?这里头的许多风流人物,你可得多为我们引见引见,尤其掌班领事的经理们,如果认识了,以后再来就方便不少。”
苏牧星哪肯示弱,招手叫值班经理,令去请总经理来。
经理姓蒋,是个矮小敦实的黑胖子,对苏牧星十分客气。见周航一行虽然都是半大孩子,却没露半点轻慢之色。笑嘻嘻的一个个寒暄认识过去,还每个人都给了一张进门卡。
蒋经理陪过几杯酒,说笑了好一阵子才去了。苏牧星自觉有面,得意洋洋的凑近周航:“小航,以后想什么新鲜玩处只管同哥哥我说。哥哥绝对为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他靠的太紧,周航心生厌恶,只管拿胳膊搂上他颈项,控制着他头部方向,又或者几乎将他按在腋下:“你这么说以后我可不客气了啊。我想什么玩了,你可要随传随到?”
苏牧星勾着脖子弓着背,比周航年长许多却硬是被摆弄出个跟班小弟的形象,他却甘之如饴,连连答应。
周航又笑:“可是过两天我们便要回s市,九月开学我们又要到京城去。只怕找你玩的时候不多了。”
苏牧星毫不犹豫道:“京城中也有叔叔的分公司,我调到京城中去陪你怎样?”
周航被他这股子痴汉状恶心的不行,伸手呼噜两下他头发后放开,端了杯子和周昱方蜚碰杯。方蜚翻了个白眼,乘苏牧星给自己倒酒的当儿和周航低声说:“你怎么认识的这么个活宝!”
周航勾嘴一笑,和苏牧星干了一杯,乘方蜚和苏牧星斗酒的当儿,借口太热,起身出了侧门。
这侧门出来的卫生间很清净,周航喝的稍微猛了点,此刻脸上发热,他抄水洗了两把静静心,又摸了根烟点上,心中思索,现在算是认识了蒋总,可多半这也只是台面上的棋子。
又想起方才几个老狐狸的钩心斗角,暗暗思索有没有可值得自己利用的地方。
抽完一根烟出了卫生间,却看见苏霭平带着个手下正走过来:“小航在这里一个人躲清静呢?看样子莫不是喝多了?”
“哦,苏伯伯好。”他心里奇怪,这几个老狐狸难道散了场各自行动了?
苏霭平朗声一笑:“我和你父亲曾经非常熟悉,如今看见你心里亲切的很。你和你父亲长得很像,性子却是南辕北辙。不爱说话,不喜欢理人。来来来,我看你似乎有点酒了,不妨到那边小吧台,给你点杯葛根蜂胶饮。”
周航心下诧异,看去苏霭平似乎想单独和他说说话。回想起刚才酒宴上他似乎刻意的提到了什么周航的股权之类,隐约有挑拨自己叔侄感情之意。老狐狸,不知道准备在自己这里下什么眼药呢,不妨听听。周航心里也正别有打算,就随他慢慢走过去。
“咳咳!”苏霭平轻咳两声,背着手似乎是感概无限的说道:“当年你父亲那叫一个人品风流,气度隽逸。年纪轻轻,已经是公认的商界奇才了。假以时日,成就不可限量啊。”
“伯父盛誉了。”
苏霭平十分惋惜的摇头:“可惜啊可惜。如此人物,竟然英年早逝……”
周航默不作声,只在他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坦然相视。
“我和你父亲当年,也曾经棋逢对手,针锋相对。多少次为了商场上一城一地,互相争个你死我活。不过心里我却十分欣赏佩服他。”他拿过吧台调好的葛根饮,递了一杯给周航,继续踱着步子往前走。“君子之争,不存怨也。私下里我们算的半个知交好友。对酒高歌,无话不谈。”
周航唔了一声当回应,听着他文绉绉的措辞,心下暗笑。周晨和这位苏总可从没有什么知交情分。最多就是在各种心怀鬼胎的酒宴会晤上的唇枪舌箭吧。那时候周氏百般腾挪,没有叫他几口当做点心吃下去,只怕是他嫌麻烦又没多少油水罢。对周晨,他心下多半带着点儿不以为意的藐视。江湖天地广,有的是打猎的地方。
苏霭平慢慢踱着步子,不时的侧首看他:“看看,和你父亲真像。只是略黑瘦些,嗯,身量也还差着点儿。说句实话,你们周家上下三辈,你父亲的气度风华,至今无人能抵。即便是你叔叔,如今商界里雷厉风行的周四爷,比起你父亲来,还是少了几分雍容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