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短短两日,姐妹俩又忍不住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当妹妹的是痛彻心扉、泣不成声,做姐姐的则是流着眼泪,好言安抚。
作为对事态一知半解的局外人,白九辞默默地在一旁陪了许久。
后来,他一路陪护着小丫头去了她姐姐的房里,到底是没好意思跟进去。就那样在外头站了半天,他一直等到慈青花顶着一双兔子眼,低头走了出来,然后惊讶地对上他关切的目光。
不知何故,小丫头好不容易掉干净的金豆豆,这就又夺眶而出。
“将军……”她带着哭腔唤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白九辞心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毕竟,从前天起,他就发现他的小丫头很不对劲了。
既心疼又担忧的男人即刻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一把将哭成泪人的小丫头搂进怀里。
“我在,我在。”
“呜、呜呜……”
后来,哭岔气的慈青花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缓过来,抽抽噎噎地将事情告诉了白九辞。
“将军,我……我真的好难过,是我对不起阿姐,是我害了她。要不是我那天缠着她带我上山,阿姐就不会遇到那些坏人,也就不会跌下悬崖,不会……不会……呜……”
“不怪你。谁也不会想到,事情会变成那个样子,错的是那些欺负你姐姐的人,不是你。”
白九辞和声细语地说着,不自觉地捧起了小丫头哭花了的脸蛋。
“答应我,别再自责了,好吗?”
小丫头难得对他摇了摇头。
是啊,她做不到——在惊闻那样叫人痛心的真相后,在接连做了两天的噩梦后,在于梦境中渐渐寻回失落的记忆后,她如何还能安之若素,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白九辞沉默了好一会儿,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这张小花脸。
“青花,我想,叶姑娘之所以整整六年没回家,兴许也是怕你见到她之后,会愧疚、会难过。她那么在乎你的感受,你就忍心叫她为之伤神、甚至是后悔与你团聚吗?”
他冷不丁说出了这样一番话,终是叫小丫头愣了愣,随后抬眼看他。
“过去的事,我们不可能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但事已至此,一味地责备自己,永远活在痛苦和内疚之中,又于事何补?你若真是为叶姑娘着想,真心希望她能够幸福,就应该先她一步向前看,然后想法子带她走出当年的阴影。”
慈青花怔怔地与他对视,眼泪终是不再涌出。
“我知道,这第一步很难,但是,你都不愿坚强起来,不愿垮出这一步,那受伤最深的她,又如何能够往前走?”
白九辞面色平静地说着,问着,看着满脸泪痕的小丫头恍惚点了点脑瓜。
“将军……你说得对。”忽然,慈青花自个儿抬手抹了抹脸颊,努力定下心神,与身前的男子四目相对,“我、我应该帮阿姐,帮她摆脱心里的那把枷锁,而不是总叫她为我操心,还要反过来安慰我。”
白九辞见她似乎是想通了,微微松了口气,抬手替她抹去了两颊的泪水。
是啊,这就是她的小丫头,就算哭得再伤心、再痛苦,也总有一天能擦干眼泪,勇敢地站起来。
不过……他倒是从来没想过,她也会摆出那副愤怒到几乎要吃人的姿态。
思及先前亲眼见识的那一幕,男人忍不住扬了扬嘴角。慈青花见他冷不丁笑了,自是浑然摸不着头脑,这就不明就里地问他在笑什么。
白九辞不好拿方才的事再戳她的心窝子,只好随口道:“笑你现下这张脸,跟我娘以前养的那只花狸猫相差无几。”
慈青花闻言一愣,随后大窘:“将军取笑妾身……”
眼瞅着小丫头终于恢复了些许精神,会像往常一样在他面前害羞,白九辞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快去洗把脸吧。”
那之后,十七岁的女子总算是慢慢收拾了情绪,一点一点从歉疚的牢笼中走了出来。当然,她不是从此不再感到抱歉,而是要换一种对长姐更有益的方式,来真正弥补她曾亏欠的东西。
只是……自己是不是有这个资格,去劝阿姐放下心结,与那个喜欢她的男子共度一生呢?
是日,小丫头犹疑再三,终归还是去了长姐所在的院子。不过,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在那里,她的姐姐已经自个儿把孙蒙给找来了。
“你还想娶我吗?”
孙蒙本是紧张到有些手足无措的,可没料想屁股还没把椅子坐热呢,对面的姑娘就猝不及防地问了他这么一句。
他不由自主地愣了愣,然后立马收回了三魂七魄,冲她点头如捣蒜。
“你家里人不会反对吗?”
“不不不……哦不,我,我是说,我家里就剩我一个了……你才是……不会嫌弃我一没高堂,二没亲戚吧?”
叶红绡掀起眼皮子看他,莫名被他那小心翼翼又呆呆傻傻的表情给逗乐了。
孙蒙见心爱的姑娘冷不防就失笑出声,一时间也是傻了眼。直到没多久,叶红绡不自在地掩去笑意,轻咳两声,正襟危坐着,动了动嘴皮子。
“那就娶吧。”
孙蒙愣神。
好半晌,他才傻乎乎地张开嘴:“啊?”
叶红绡本以为,他会像听说她有了身孕那会儿一样,激动地立马把她抱起来到处转,却没想他是这个反应,是以一瞬间也是来了气。
“没听懂就算了!”
“呃不不不不!听懂了!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