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筒那边一阵可怕的沉默。好半天才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我-就-是-苏-佐-扬。”
“什么?”我愣了一下,继而脱口而出,“苏佐扬的声音怎么可能这么...奇怪?”想到话筒对面是长辈,在临出口那一刻我硬生生地把难听改成了奇怪。
话筒那边又是一阵沉默,我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叔叔啊?难道你真的是苏佐扬?”
“是。”
“......”
不会吧,还真是!我想着亡羊补牢,于是赶紧说,“那个,我不是说你声音奇怪,我是说你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像叔叔了,很男.....”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苏佐扬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开心。
我有点急,要是这回苏佐扬又别扭一下不肯去吃饭,我妈回头准得揍我,所以我继续洗白,“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是变声期嘛,声音有变化是正常的,你看斑鸠哥声音听起来跟被掐着脖子似的呢,你的听起来绝对不难听,顶多像是公鸭子......”
“.......”
电话里长久的沉默让我意识到我好像又说错话了,我叹一口气,“那个,我真不知道我刚刚在说什么,还是你来说吧。”
然后我就听到电话对面磨牙的声音,”夏八斗你打电话来告诉我你不知道说什么,还要我来说?”
我挠挠头,说了一个字,“恩。”然后隔着话筒我似乎都能听到电话那头叹气的声音,好半天他才开口,“楼下操场。”
“啊?什么楼下操场?”
“夏八斗你真该去查查智商,我们楼下操场见。”然后啪嗒一声,他把电话给挂了。
(2)
我跑到操场的时候,苏佐扬正倚靠在篮球架旁边,皱着眉看手机。
晚风吹着,显得他的身姿看起来特别修长。大概是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又低头去看手机。
我顿住,呃?不是这家伙叫我出来的么?那摆出这股生人勿近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就不敢靠前了。
他身上的低气压气质散发得太严重了。
因为他还是不说话。
我搓了搓手臂,不知为什么一股惭愧在看到他的同时油然而生,“那个......成绩出来的时候我打过电话给你,你没接,我就想等我旅游回来了再联系你,没想到出去这么久,然后...手机也丢了......我没你的号。”
再抬头看苏佐扬,他的脸色貌似好像...没那么臭了,可是依旧不说话,我只好再度开口,“那个,你去哪里了?”
苏佐扬合上手机,看我一眼,“你站那么远干嘛?过来点。我听不清。”
“喔。”我往前移了点,离得近了,突然间好像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快两个月没联系,再看到苏佐扬那张越发俊朗明晰的脸,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只好挠挠头,低头看地板,没话找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很早就回来了。”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满。
“呵呵。”
“你笑什么?”他转过头,皱眉。
“就是觉得挺久没见你了,哈哈。”
“那现在见了?”
“恩。”
然后,苏佐扬伸出手弹了我脑门一下,“那回家吧。”
“咦?”我特别不解,这家伙,郑重其事把我叫下来,结果就说了句好久不见就赶我回去?这算怎么一回事儿啊?
“咦什么咦?回去吧。”苏佐扬双手插在裤兜里,抬头望天。
这个样子显得特别清俊,好像破暑的荷风一般。
虽然不待见他,但是我突然觉得自己这么一走好像有点舍不得,但是不走吧好像又显得我多想跟他在一起似的,最后我只好横下心,小心翼翼地说了句,“那,我回去了。”
他没说话。
我慢吞吞的转身,慢吞吞的走,但是慢了半天,后边也不见任何动静。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有些失望。最后干脆用跑的,结果快到自家楼梯口的时候,楼道昏黄的灯光突然一暗,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我一回头整个人顿时被一股力量按在了墙上。
等回过神来,我盯着站在我对面那个人的蓝白相间的运动服,心跳如战鼓。
黑暗中,苏佐扬的气息萦绕在鼻端,有点熟悉,也...有点暧昧。
一种特别的气氛在蔓延,我低头,不敢看他。
“夏八斗......”
好半天,我突然听到他嘶哑的声音叫了我名字,下意识抬头,却正巧碰上了他俯身压过来的嘴唇。
一瞬间,我好像又闻到了初三(3)班教室外开的那丛荚蒾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