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太过优秀的人,某种程度上,是没有“泯然众人”的权利的。
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已经是很多人心目中的“优质股”。
如果这个人还拥有极为出色的外貌性格,又身在一个包容开放的环境中,片刻就会成为视觉中心,乃至追逐的目标。
听完舒亦诚的叙述,霍顷有好几秒,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飙上高速的心跳倏的回复原本节奏,哐当落回腹中。
原来如此。
欲说还休的试探,蠢蠢欲动的招惹,只是今天这番对话的铺垫而已。
那些想象中的暧昧撩拨,都是刻意为之。
这就是舒亦诚来找他的原因。
他懂了。
恍然大悟和如释重负的情绪交织,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就显得微不足道。
他定了定神,摇头:“我帮不了你。”
“为什么?”
“第一,这是你的私事,应该由你自己解决;第二,我不认为你提的这个方法有用,如你所言,他们无视你的拒绝,执意要找你,那我的出现,很可能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会把自己拖进泥坑。”
霍顷不慌不忙“一二三”,像在进行论文的观点阐述,“最重要的是,我不想掺和别人的私事,恕我无能为力。”
舒亦诚抿紧嘴唇。
有理有据,无法辩驳。
一会儿,才苦涩的笑了一下:“你真够狠心,一点余地都不给。”
又说,“其实我知道你不会同意,但还是不死心,想亲口问问。”
一个怅然若失的无动于衷,一个成竹在胸的踌躇满志。
气氛再次微妙起来。
各怀心思的一顿饭吃完,霍顷独自开车回住处。
到家不久,有人上门。
霍顷刚洗完澡,擦着头发,问:“回来多久了?”
“下午刚到家。”来的是他的发小唐升年,熟稔的换鞋,到冰箱取饮料,显然是常客,“喏,你让我买的东西。”
“谢了。”
聊了几句,喝了点饮料,唐升年就告辞了。
霍顷蹲在玄关整理东西。
霍峰挚爱的茶叶,陈素热衷收藏的工艺品,还有阿姨爱吃的特产。
不年不节的,买东西,是“别有用心”。
上个月,他不顾家人反对,跟一个组织到某洪涝严重的地方参与救援,又捐了一笔钱,原本是好事,可救援过程中受了点伤,虽然早就痊愈,却让爸妈发了好大一通火。
他是霍家的独生子,在父母的万般宠爱中长大,他自己也争气,读书时成绩优异,为人磊落大方,全无不少同辈伙伴的骄横和傲慢,也从不参与乱七八糟的活动,几乎就是长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父母为他骄傲的同时,难免又更加放纵他几分。
也因此,随着年龄增长,自己给自己做主的事越多,霍顷骨子里一意孤行,一条路走到底的执拗,越发凸显。
平日无伤大雅的事,包括大学毕业后不愿出国读书,不想那么早进自家集团履职,资助有困难的人上学,霍峰和陈素都包容着。
可这次,涉及生命安全,哪个父母会不生气?
与其说生气,不如说是后怕。
霍顷自知理亏,从不狡辩,好说歹说哄了又哄,总算把他妈和刘阿姨哄好。
唯有坚持原则的霍峰,一张脸,从六月份黑到七月份,眼看就要入秋
他决定趁父亲生日,再接再厉一把,无论如何,要把这事了结在夏季。
门铃再次响起。
目光落到门口的监控屏上,又下意识看了眼挂钟,嘴角微动。
这么晚了,舒亦诚又过来做什么?
开门后便直截了当的问了。
舒亦诚还穿着晚上吃饭时的衣服,如同刚从马拉松赛道下来,哼哧哼哧的扶着门框喘气,说话也是断断续续:“我,我,我晚上没跟你说实话。”
“??”
舒亦诚换了口足够支撑好几分钟的气,忽然朝他扑了过来:“没有人喜欢我,也没人缠着我,让你跟我演戏是假的,我故意试探你也是假的!全是假的!”
霍顷被吓得懵逼几秒,伸手推他,可舒亦诚力气极大,愣是没能推动分毫。
如此的热情,在霍顷看来不合时宜,刚要出口,舒亦诚已经快手快脚的缩回去,结束了这个拥抱,尔后眼巴巴的看着霍顷,说:“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霍顷天生畏热,在门口站一会儿都觉得双眼冒热气,实在受不住,便说:“进来说吧。”
独居的屋子,装修简洁,收拾的干干净净,阳台正对着某商场外立面led屏,不间断播送广告,光亮穿透玻璃投进,五彩斑驳。
霍顷示意舒亦诚到客厅坐下,又去冰箱取了两罐饮料。
冰凉的液体入喉,和冷气一道催化,连带心情都放松下来:“怎么?”
舒亦诚抿了一小口果汁:“我认真想过了,不该用那种法子来劝退别人”
霍顷笑:“刚才不是说全是假的?”
舒亦诚一下坐立不安:“我怕你觉得我喜欢撒谎——事情是真的,我想请你帮忙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