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教徒,此刻应当被烙上“堕”的印记,被打入十八层炼狱。
可那地狱里若是有所爱之人,他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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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夫妇的忌日下了雨,五条悟没有告诉夏油杰是什么日子、去什么地方,只单独带了伏黑惠。
小孩子总是一瞬间就长大了,惠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自己只比墓碑高一点儿,如今那块无言的石头只到自己腰间了。
监护人在他身后撑着伞,也看着墓碑,听着惠给父母讲在学校、家里发生的事,尽管听着有一茬没一茬的,对不爱说话的男孩来说已经是很丰富的内容了。
啜泣的雨落在纯黑的伞面上,又被分割成不同的珠帘。
带来祭奠的花顷刻间被打湿,少年对着墓碑深深举了一躬,扬起苍白的小脸:“回去吧。”
回去的车上难得让男孩坐在副驾驶,可惜天气太差,坐前排也看不清什么。
五条悟已经很久没在开车的时候哼过歌了,和平常人一样放起电台。也许是应和天气,今天的电台全是不快乐的消息,男人听了一会儿,伸手关掉。
外面雨越下越大,就算是常年超速的五条悟也不得不谨慎驾驶。车慢慢滑行直到停下,红灯在晦暗的雨雾里朦胧,像一只哭泣的眼睛。
“你想爸爸妈妈吗?”
五条悟很少会跟他聊这个。惠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新买不久,却已经在泥泞的墓园里弄脏了。
爸爸妈妈……吗。
其实也只过了三年而已,可是,好像已经有点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
见小孩没说话,五条悟又接着问:“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跟他们说什么?”
“想说的话,刚才都已经说过了。你不是也听见了?”
“那不一样。你刚才讲的东西,他们就算听见,也无法回应。如果他们能够、不,如果他们回来呢?”成年人的声音不自觉拔高,“——你想要他们回来吗?”
“要他们回来的话,”惠用孩子惯常的方式去考量,“代价是什么?”
成年人一愣。
是啊,平日里教导孩子的都是想要某件东西,总是需要置换的。你想要好成绩,需要付出努力;你想要糖果,代价是每天不可以偷懒好好刷牙;你想要睡懒觉,就要放弃前一晚的电视节目……
想要的东西都是换来的。
夏油回来了,那么,代价是什么?
在得到杰的同时,失去了什么?
不知道。
还不知道。
但一定有什么,在不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此刻、每刻,悄然流逝了。
谈话中止的同时,绿灯亮了起来。
男孩偷偷瞄了眼监护人,还是头一次发现,向来无坚不摧的五条悟,此时看起来竟然有些脆弱。
铺天盖地的雨声淹没了各怀心事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