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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五条悟19岁,夏油杰19岁。
四年后的现在五条悟23岁,夏油杰,19岁。
“暑假”这个词对五条悟而言已经是回忆了,可对夏油来说,不过是前些日子的事情。他甚至清楚地记得分别时家入硝子想要蓄长发,要有点淑女的样子,而这一决定遭到五条悟的嘲笑——再之后种种鸡飞狗跳。
夏油杰的记忆依旧停留在四年前的暮春,温度刚刚攀上去,即将入夏,他们迎来三个月的假期,各回各家,约定好秋天再见,然而那约定再也没有兑现。
失约之人如今再度站在自己面前,五条悟明明幻想过很多次若他还在,要讲什么,可当一切真的发生了,却没有诉衷肠的勇气。
夏油杰仍然是十九岁的样子,青春年少,死而复生,茫然无知。
可五条悟是清楚的。
“怎么了吗?”从自己回答过年份后,五条悟就一直是这副木然的样子,甚至看起来很难过,“严肃可不像你。”他伸手捏了捏五条悟的脸颊,扯出一个勉强能称为笑容的表情,“这样子才是你嘛。”
他的手指冰凉,没有半点温度。五条悟的心跟着冷冷地沉下去。
这不是幻觉,不是穿越,现在在他面前微笑着的、和真实相差无几的夏油杰,只是一具由破碎的精和魄堆积而成的魂灵。
讲的通俗点,鬼魂,或者幽灵。
不是没见识过这种情况,死去的人们因种种缘由不愿离开人世间,灵魂徘徊游荡,直至愈来愈焦躁,执念化为偏执,甚至出手干预、危害人间。
从无家可归的流浪灵体到为非作歹的恶鬼,只需要以爱为名的一念之差。
这是五条悟的工作之一,作为“猎人”,祛除凶鬼恶灵,帮助还活着的人类恢复正常生活,帮助已经死去的他们得到平静。
然而他没料到,有一天这样的事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四年前随着夏油死去的那一部分自己,那道以为永不愈合却的确已经在慢慢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被亲手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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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五条悟多说,夏油已经感受到这个人的疲惫,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恍然,便提议先去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五条悟答应了,明天他还要送小孩上学。伏黑惠的学校很远,规定到校的时间也很早。
偶尔家入硝子或者七海建人会来照看伏黑惠,客房里的东西一应俱全。他不确定夏油杰是不是真的需要睡眠,毕竟鬼魂不吃不喝不消耗。
但私人空间还是要的,无论是夏油,还是自己,都需要一个人待着静静。
夏油看上去是刚刚显灵的,并不了解自己的情况,理所当然地打了个呵欠,跟着五条悟走向客房。
“所有东西都在里面。还有什么需要吗?”
“有的。”夏油环视房间一周,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不来个晚安吻吗?”
五条悟怔住了。
他的工作出生入死,里表只在毫厘,这让他很少能有踌躇发呆的时刻,可今天他已经犯傻好几次了。
夏油杰见他那副愣愣的模样笑起来:“我只是开个玩笑,你那么紧张做什——”
和之前那个楼梯间的拥抱一样,吻也是倏然落下的。在他的唇角,温热的,轻柔得不可思议。
夏油杰下意识闭上眼,五条悟的呼吸很浅,怕惊扰到什么似的。
他们明明有过更激烈、更渴望、更……的吻,却没有哪一个比得上现在这样叫他
好似某种属于五条悟今晚一直秉持着的情绪通过那轻到不能再轻的触碰传递到他心底。
“好好休息,晚安。”
他说完,离去的脚步声有几分仓皇。
这根本不像他。在关上的门后,夏油杰皱起眉。
谨慎和克制,根本不存在于五条悟的字典。
可那又不能完全否认,毕竟五条悟玩世不恭的外表下,藏着没人见过的真心。
不,也有人见过的。
因为那真心曾经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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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头鹰形状的闹钟响起来的同时朝阳的角度也正常照进他的房间,伏黑惠的一天由此开始,小孩揉揉眼睛起了床,自己洗漱、换衣服、装好书包,趿着拖鞋啪嗒啪嗒下楼,发现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