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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一直是个大忙人,风里来雨里去,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便为数不多的时间回家,还常常会有人找上门来。
五条悟对那些人的态度大致分为三拨,对朋友真心玩闹,对不喜欢的人假意嬉笑,对敌人呢,轻则直接拒之门外,重则……男孩不愿意去回想那些闭上眼睛也躲不过的味道。
总之来客很多,而五条悟并不是好客的个性。
但伏黑惠知道,眼前的男人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中。
挽着髻的男人主动走过来,将沾了尘土、有些黯淡的花细心拍了拍,交还给五条悟:“我去了你原来住的地方,但邻居说你搬家了,我就过来看看。等了很久一直没人,还以为被骗了呢。”
他低头瞅瞅伏黑惠:“这是……你的弟弟?”
小孩也看着他,在对方自报家门之前,他不打算自我介绍。
从三年前来到五条家开始,这个问题被问过不下一百遍了,毕竟独来独往的五条悟突然多出个随身小尾巴,任谁见到都要问一问。
以往都是五条悟负责讲解,大部分时候会笑嘻嘻地说这是我的小苦力,偶而不正经地讲没错就是捡了个便宜儿子。
可今天他的回答仓促、忐忑,好像奋力解释什么,目光黏在那个人身上,半秒不曾离开,喉咙沙哑,艰难地开口:“是我的学生。”
“惠,”五条悟把手中的花束塞到他手里,仍没有看他,“你先进屋去。”
抱住那捧花其实是有些费力的,连个子高高的五条悟都拿捏不住,更别说小孩子。男孩的视线被馥郁的蓝遮住,尽管有疑虑,还是乖乖进了屋。
他掩上门之前听见男人说我都不知道你当老师了。那人插着口袋,任晚风吹散了刘海,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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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五条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伊地知一样,在什么人面前瑟缩,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无论怎样措辞都是败局,他攥紧拳头又松开,颓然地让渡话语权。
对方也总算察觉端倪:“我以为你看见我,会更开心一点。”他微微皱眉,“发生什么事了吗?不,应该是发生了很多事,毕竟你当了老师,还养了一个小孩。别人的学生可不会住在家里。”
即便是这样的状况,即便相见不多短短几分钟,那人依然机警,发现许多。
但五条悟自信自己远远拥有更多困惑。
“杰……”他张开口,千言万语只剩几个音节,“夏油杰。”
他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有叫出过这个名字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已经远到记不清。
“嗯,是我啊。”夏油杰的神情还有微微的困惑,仍然优先回应了他的呼唤。
下一秒他被冲击力撞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回过神来,怀抱里多出一个人。
五条悟紧紧地、仿佛用上全身的力气拥抱住他。
要是有外人在、哪怕是伏黑惠这样朝夕相处过的,大概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那可是没心没肺的五条悟啊,怎么现在看起来突然……拥有了七情六欲?
这样子就好像父母很久没有回家的小孩。夏油没有推开,只是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背:“我知道你是很想我,但也不用——”
“不。”五条悟埋在他肩头,毫不留情打断他的话,“你不知道。”
你不会知道的……
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多么思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