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派出所做完笔录,柯余声向苏警官千恩万谢了半天,出来之后,又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谢尽华身边,活泼得如同四处蹦跶的兔子,丝毫不像是刚刚从绑匪手里救下来的。
“听说那个三角眼——现在是大小眼,躺在车里送医院的时候嘴里漏风也要叫嚣‘你要赔医药费!’简直了,明明是他活该!”
“依法抓捕过程中导致嫌疑人受伤,不承担责任,况且是对正在进行危险绑架行为的嫌疑人。即使不是公务人员,也算是见义勇为,不属于防卫过当,无需负责。只要没给他踢成高位截瘫,或者蛛网膜下腔出血,都是他该受着的。他要对自己犯下的罪行负责。”谢尽华信誓旦旦地说着,和派出所的人打声招呼,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准备先在镇子上找个住的地方,好让柯余声再休息一会儿。
“就到旁边找个招待所呗。我的钱都被抢走了……”
谢尽华不禁笑出声,“光那张卡里剩下9万算活期备用,也不提你的投资和数字货币。别的卡里不也有?”
“嗐,怕吓到他们,怕他们直接把我毙了抢钱……”柯余声挠挠头,指着隔壁的小旅店,“就旁边吧,也别太奢侈了。 ”
“干净就行。不过你还知道奢侈。”谢尽华摸着他的脑袋,笑意盈盈。
“那当然,我还知道节俭,和谢先生学的……要不然我怎么只留那么点儿作为随时取用的,省得不小心花出去,剩下的都投白酒医药了。”
谢尽华凑到他耳边道:“可别再炫富,回头老有人给你套麻袋,我救不过来可怎么办?”
“那倒是,我也不想老让谢先生操心啊……”柯余声噘着嘴,委屈得仿佛头上有一对垂下来的兔耳朵,被耳边的热气吹得摇摇晃晃。
两个人很快住进客房,谢尽华按照习惯,又上下左右查了一遍,没有摄像头,唯一不太干净的,就是打开卫生间下头的柜子,突然掉出来一只大蟑螂,不过很快就被水管子旁边半个巴掌大的白额高脚蛛抓住吃了。
这杀蟑方式还真是……生物方法原生态啊。小时候在村里见过各种蜘蛛蟑螂蚰蜒的谢尽华并不意外,倒是让他想起,去年头一回来这边的柯余声第一次见到大蜘蛛的场景。
第一次看见老房子里有奇形怪状生物的他并不怕。毕竟这些昆虫、节肢动物、两栖动物只是外表奇特了些,不像人这么会算计。
“是传说中的白额高脚蛛,啊,或者叫白额巨蟹蛛!博物君的儿子!”柯余声指着墙上的,八条腿伸出来有cd光盘那么大的蜘蛛,满脸兴奋。
“嗯,能吃蟑螂苍蝇,听说也有当宠物养的。不过最重要还是做好卫生,不然养了也不见得能灭蟑。”
“哎,谢先生!看网上说南方的蟑螂那么大,又会飞,我能看到嘛?还有那种带角的蝾螈!”
“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你倒好,我开始还怕你吓着。这边不光会有这些,臭虫白蚁蛾子,山里头屋里头都可能有。至于蝾螈,可能得往有水的地方走走。”谢尽华看着在空中比划的柯余声,不由失笑。
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除了恐高,还有怕出事,其他无所畏惧。
“谢先生谢先生,今天睡一张床呗?”
“好啊,正好安抚一下我受惊的宝宝。”
受到召唤的谢尽华轻轻关上柜门,洗个手,走回床边上,也不去管那只无害的,正在大快朵颐的白额高脚蛛了。
秋日的阳光还算和暖,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在灰白的墙上。
那只吃得饱饱的白额高脚蛛快速擦擦嘴巴,似乎是侧着头看了看床上微微有些动静的大鼓包,才慢吞吞爬出那一线光明。
关于柯余声的睡相,谢尽华已经习惯了。
他温柔地挪开腰上松弛下来的手,抬起肩膀上沉甸甸装着不少知识的脑袋,又掀开半床被子,把压过来的腿搬回去。
早年他一个人住的时候,怕不是会天天滚到床底下,或者被被子缠成麻花?
似乎是动作大了些,弄醒了他。
“唔……早安,谢先生……”柯余声的脸蛋还红扑扑的,嘴唇也水嫩嫩,让人忍不住想亲过去。
这是今日份的早安吻。
谢尽华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我们……多久没做过了?”
平时难得说出口的话突然间脱口而出。
柯余声突然睁大眼睛,眼睛明亮极了,完全不像是刚睡醒。
他的手抓了抓被套,哑着嗓子,缓缓开口道:“唔,来这儿之后,就没有过了吧……刚来的几天忙忙叨叨;宿舍虽然不在一个屋,但上下铺,只隔着一堵墙,隔壁打呼噜都能听见,肯定不能太亲近;中秋和大家一起过的,星期六就被绑了,今天是头一次……可以自由了,对吗,谢先生。”
在家里头,这种事主要依着谢尽华的排班,还有两个人的精神状态,毕竟工作生活都很消耗精力嘛。通常没有出差或者急事,每周稍微亲近亲近也是可以的。
怪不得哪里不对,这回可已经超过一周了。
说着,柯余声用胳膊肘微微支起上半身,侧躺着,撑着脑袋,看向谢尽华。
从高处的肩膀,到胸腔,到塌下的腰间,到胯骨的美妙曲线若隐若现在被子里外。
和所爱之人的亲密接触,是交流的好时候,也是忘却外物,解脱自我的重要时刻。
“动静别太大,这里隔音怎么样,你也知道。”
“我晓得咧。我们可以……简单做一下啊,连东西也不用的。”柯余声突然伸出五根手指,再把手指拢起,单单将食指放在嘴边慢慢舔舐,舌尖在指肚与指甲上碾磨,合着嘴角的笑意,配着眼角的妩媚,散发着让人想小心地,欺负他的冲动。
目光柔和且温暖,深邃而缠绵,越发近了。
唇舌轻轻一碰,随即越陷越深,一发不可收拾。
“用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