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水云锦快一步冲到姊姊面前护住她。
“别大惊小怪的。”水云初绕过他,拐向右手边的巷弄里。
巷弄里,卧着一名红衣红裤的男子,乍看以为是具尸体,但仔细一瞧,男子的身子微微蠕动,似正挣扎着要起身,却无能为力。
水云初蹲下身看他,男子的脸色雪白,还带着一抹灰,像是重伤或重病在身。
“喂,你还好吧?”她伸手想去扶男子。
水云锦一个箭步窜过来,打落她的手。“男女授授不亲,你不知道吗?”既然要保护姊姊的闺誉,自然不许她再有出轨的行为。
水云初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起了错觉。那个卧倒于地的男人在听见弟弟的话时,苍白的双唇扬出了一弯很淡、却可爱到不行的笑。
男人?可爱?还穿着大红衣裳,卧在无人的巷弄里?这还真是一幕诡异到了极点的画面。
但挺有趣的。她推了下弟弟。“我不碰,你碰总行了吧?”
水云锦又皱眉了,他同样做不到见死不救,但想到家里的窘境,要再多拖一个包袱总让他犹豫。
“快点啊!”她催他。
“姊,我们……没那能力多管闲事的……”他一脸不安。
“如果你忍心看着他死,咱们就回家。”翻了个白眼,她也不催弟弟了,迳自扶起男子,这才瞧清了他的面容,圆圆润润的。“嗯,秀色可餐。”
男子似乎听见了她的话,两道剑眉抽了抽,很勉强地睁开两条缝,但等不及他看清水云初的脸,水云锦已经把他抢了过去。
“姊,注意一下你的言行好不好?三从四德都读哪儿去了?”
“我可不记得有读过那玩意儿。”她耸耸肩,双目不离男子微皱着的五官。真是……“越看越像只包子。”
“姊!”水云锦快吐血了。
水云初根本不理他,迳向男子道:“公子家居何方?怎会倒卧暗巷?要不要我姊弟二人替你报官?或者送你回家?”做不到不管,那就送佛送到西了。这是她一贯的行事原则。
男子又动了动眉。他是逃家出来的,怎么可能回去?至于报官?免了吧,他哥哥的势力大过天,一旦他在官府露了面,哥哥的追兵三日内必定赶到。
“喂,你倒是吭一声啊!”却是水云锦没耐烦地摇晃他。
男子是出声了,不过是呛咳,咳得一张脸皱成一团。
“云锦,斯文点,你没看他身子不舒服吗?”她白了弟弟一眼,看着男子,又想起临出门时架在灶上蒸的那笼包子,这都过午了,她还没吃饭呢,肚子真有些饿。
男子的脸皱得真像是包子,完全是她最喜欢吃的食物,只可惜古人那句“望梅止渴”放在这里一点用都没有,她现在是越看“包子男”越感肚饿。
水云锦哼了声,手里的动作却放温柔了。“那你说吧?现在怎么办,送官府?还是医馆?”
是错觉吗?她觉得男子的脸皱得更……包子了。
忍不住,她试探性地说:“不如先将他带回家去,等他恢复一点精神,再问明他的来历,决定他的去处。”
突然,男子脸上的皱折被抹平了,包子变成了一颗馒头。
水云初有些想笑。这么不会掩饰情绪的人,她还是头一回碰到。
水云锦大惊。“姊,你开玩笑吧?将这样一个陌生人带回家去,你的闺誉——”
“拜托!”她实在受不了了。“你别开口闭口闺誉的好不好?很烦哪!再说,救人的是你,与我何干?”
“我——”他有些转不过脑袋。
“对,就是你,水大公子。现在人在你怀里,由你抱着,外人看了也只当是你一时好心救了人,牵扯不到我身上的。”她拍拍裙上的泥灰站起身,自往家的方向走。
“但是……”水云锦抱着男子追上她,压低声量,不想让人知道水家已经很穷。“他这模样……大姊,我们得花多少钱请大夫医治他?”
水云初差点跌个五体投地。
“云锦,人就在你手上,仔细感受一下他身上衣服的料子,这等质材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吗?”
对耶,那红衣乍看普通,触手却冰滑细致,衣上云纹朵朵,袖口、下摆绣满祈寿符文,分明是最上等的锦缎,一寸千金。所以说,这个男人家里很有钱?他明白了。
“姊,你是想救了人,再上门去讨一大笔赏钱是不?”
水云初很佩服弟弟的想像力,但她更好奇男子听到这些话的反应,一双细长凤目紧盯男子面容,就见他的五官一点一点皱起,又变成包子脸了。
她忍俊不禁,低声笑了起来。多好玩的长相啊!就算换不到钱,赚到一份好心情,也算值了。
“你知道他家在哪儿吗?”
“不知道。”
“那怎么去讨赏钱?”
“如此说来,这家伙一点儿价值也没有嘛!”
水云初放声大笑。她看到了,男子的脸从包子皱成了小笼汤包。她突发奇想,不如让男子上街头卖艺,有此绝技,还怕赚不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