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千语回到包间时,何天奎正在沏茶。
她一坐下,他就推了一杯过来,清亮的茶水,在雪白的瓷杯里荡漾。
他说:“普洱茶性温和,降火气,暖胃。”
谢千语心里微微一动,上次吃饭,她随口提了句上学时因为跟风节食减肥,伤了胃,不知是凑巧还是被他记在心里。
因为工作关系,她接触过一些企业老总,要么浮夸粗俗,要么深沉莫测。何天奎则不同,平易近人,言之有物,总能不经意就切入她感兴趣的话题。出去时开车门,拉椅子,细节上绅士十足,偶尔还会带一点大男子主义。
这让她想起周熠,第一次请他吃饭时,就被他抢着结了账,还说吃软饭的男人才会让女人掏钱。他当时态度很粗鲁,可是她却异常受用,也给了她下次找他的机会。如果他们真是兄弟,那么倒是会有一些共同点。
她心里有事,目光就有些飘忽,飘到墙角时,看到一把古筝。
不由“咦”了一声。
走过去,信手抚弄两下,琴声铮铮,清澈悦耳,再看质地手工,一看就是上品。她出生于书香世家,从小就学古筝,一时手瘾上来,弹了一小段。
何天奎已经走至身后,问:“高山流水?”
谢千语点头,他目光落在古筝上,低声说了句:“高山流水遇知音。”
然后又问:“喜欢吗?”
谢千语一滞,表情已经太明显,否认就太假。
何天奎就说:“我来过几次,都看见这个琴,说是老板的私人藏品,正常是不肯卖的,不过如果我跟他讨个面子,再跟他说我们这里有个寿星……”
谢千语明显吃惊,何天奎笑着说:“生日快乐。”
晚上何天奎回到家,上楼直奔书房,可是一进门,就看见田云岚端坐在沙发上。她脸上挂着一抹怪异的笑,开门见山:“今天你去忆江南了?”
是那家会所的名字。
何天奎没否认,“怎么?”
“小峰看到你了,”她顿了下,“和一个女人。”
何天奎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沙发都不肯坐了,就这么想离她远一点么,田云岚不由蹙了下眉,然后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何天奎端坐桌后,低声说了句,“我想怎么样?”然后拉开抽屉,从里掏出一个文件袋,“啪”地摔在桌上:“你说我在看过这个东西后,还能怎么样?”
田云岚眉心一跳:“那是什么?”
“你自己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田云岚思索了两秒,起身走过去,拿起拆开,从里面抽出一叠照片。
看清画面时,她身子僵住。
抬头,对上何天奎讥讽的眼神:“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也会这样笑,笑得那么肆意,那么的……”他顿了顿,“发自肺腑。”
照片里的田云岚穿着休闲衣衫,坐在阳伞下的桌边,旁边站在一个男人,她仰头,男人低头,亲吻她……另外几张都是两个人,各种亲密姿态,牵手,拥抱,她脸上的笑跟当地的阳光一样灿烂,某一张照片还有一只考拉出镜。
何天奎凉凉地说:“原来你所谓的闺蜜婚礼,是你跟别人的蜜月。”
田云岚捏着照片,久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依然冷静:“两个月前你就知道了?”她看向自己的丈夫,“所以这段时间你一直在装?”
何天奎冷笑:“你不也是,我装了两个月,你呢,谁知道你是装了多少年?”
田云岚把照片放回袋里,也不打算还给他,拿在手里说:“你想怎么样,离婚吗?”
“离婚?让你带着我一半家产跟野男人双宿双飞?那不是太便宜你了?”
何天奎起身,走近两步,低头带着压迫的气势,冷声道:“你给我好好扮演何太太的角色,尤其是在小唯面前,我不希望她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母亲。”
他说完就往外走,田云岚深呼吸两下,转身问:“那你呢,你在外面搞别的女人,你就不怕她知道自己有个这样的父亲?”
何天奎立即转过身,眼神阴鸷:“你给我闭嘴,从今以后,你没资格管我的事。”
门狠狠摔上,田云岚眨了下眼。
她早就知道这个男人脾气没看起来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