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唯揣着点难以名状的心事入睡,第二天早上下楼时,看到自己的包放在沙发上。田云岚还没走,在座机旁跟人通话,收线后跟她说包是陈嘉扬一大早送过来的。何唯没吭声,田云岚看出什么,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何唯心想如果妈妈得知自己女儿在大街上对男人大打出手,会不会吓到?还是觉得这么多年的教育太失败?她转而问:“我爸呢?”
“还没起,又是后半夜回来的。”
“还在书房?”
田云岚拎起包正要往出走,闻言顿了顿,何唯追问:“妈你跟我爸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果是一定要及时沟通,分居很伤感情的……”
田云岚眉眼间似有倦意,笑了下说:“不用操心我们,倒是你自己,别太任性,男朋友跟爸妈不一样,包容你也是有限度的,嘉扬对你很好,这种方方面面都不错的现在很难找到第二个,你要抓牢……”
何唯接:“我爸对你也一直很好。”
田云岚面露警觉,何唯缓缓继续:“如果陈嘉扬也出现了跟爸爸一样的问题……”
“什么意思?”田云岚问,包里手机又响,她拿出来看看,对何唯说:“我现在忙,晚上回来再说。”
何唯叹口气,早习惯了父母这种工作生活状态,现在却觉得,母女之间连一个话题都不能顺利谈完,真是有点不正常。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她跟家人说的话,还不如昨天跟那个人说的多。
上楼后她又看向书房,房门紧闭,她迟疑了会儿还是走过去,推一下,里面锁上了。何唯一时愣住,连门都锁上了,手机密码肯定也换了,原来十几二十年的坚持,这么轻易就能改变。
那个人,自那晚家门口分别,何唯一连数日都没见到他。
他似乎也没把这里当做家,行踪不定,也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何唯不禁想到一个词,浪子。早些年的影视作品里,这类人物很受女同胞青睐。因为女人是幻想动物,总觉得自己是能让浪子回头的那一个。
这一日上午,某中式会所楼上包间。
窗外一片竹林,风吹过,沙沙响,像是叶子与叶子的耳鬓厮磨。
周熠站在后窗口,对着这一番景致抽着烟。
身后不远处的茶几上摆着三只茶杯,还摊着一堆资料。顾远钧坐在一旁,正一份一份的拿起翻阅,看了会儿忍不住说:“行啊你,不声不响搞了这么多。我在这可是呆了两年,有些东西听都没听过。”
周熠关了窗,转过身,不慌不忙接道:“我从三年前就开始关注瑞和,要是没点儿成果,岂不是太废物了。”
“谁敢说你废物?你这么能文又能武,赚钱泡妞两不误,还开着战神带人去兜风……宁小宇这厮跟我卖关子,就说长得特好看,年纪还小,”顾远钧笑:“原来你好这一口,到底有多小啊,该不会是未成年吧。”
周熠嫌弃地看看他:“一个大男人没事儿老打探别人私生活,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隐疾啊?”
顾远钧骂了句靠,嘀咕道:“也不知道谁有心理隐疾。”
他说着拿起一份报告:“项目失败,对股东隐瞒实情,侵犯股东知情权,这个可以告上法庭了。”隔会儿又自言自语:“不过话说回来,哪个企业没些猫腻,轻来轻去大家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周熠沉默了会儿说:“还要着重查一个人。”
“谁?”
“田云岚。”周熠平静道:“她管财务这一块,大权在握。”
顾远钧会意道:“她肯定会往她那个不提气的亲弟弟那里贴补些。”
“不止。”周熠语气笃定,“我无意中听到过她一通电话,当时就直觉有问题,后来顺便查了一下,果然没让我失望。”
当时她是发现附近有人,才加了一句“姐夫”,这种小把戏,大概也只有何唯才会信。
顾远钧问:“你查到什么了?”
“她在外面还有公司,注册人是一个男人的名字,不是她弟。”
顾远钧很是意外,“不是吧,这两口子可是恩爱典范,业内佳话啊……”
周熠接了句:“越是好的不像真的,就越可能真的有假。这俩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演技好,都是粉饰高手,说起来还是真的绝配。”
周熠心里接了句,骗得最成功的,大概就是他们自己女儿。
顾远钧严肃起来,“之前主要是收集经营不善的证据,而且都是指向集团一把手,以罢免为目的。如果财务也有问题的话,搞不好要涉及刑事责任。万一漏洞很大的话,你确定要接这么个烂摊子?”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周熠端起小巧精致的骨瓷杯,喝一口,“就是拆吧拆吧卖了,也够花几辈子了。再说追究也追究不到我身上,谁搞出来的问题谁自己负责。”
话音刚落,包间门被推开,宁小宇晃悠进来,他刚理了个发,显得更精神,兴致勃勃地说:“这儿不错啊,挺风雅,楼下厅里引的是活水,养了鱼,还有荷花呢,听说这儿的江南菜特地道,我等会儿可得好好吃一顿……”
顾远钧低头看资料,接一句:“所以你的关注点就是这个?”
“怎么?”宁小宇不解。
“难道你没发现这的服务员都挺漂亮的么?”
宁小宇“哦”了一声,“还行吧。”
见顾远钧抬头瞅过来,宁小宇道:“别惊讶,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嘴里嘀咕说:“跟小刺猬比差远了。”
顾远钧重复:“小刺猬?”又说:“这么别致的昵称,是你相好儿么?“
宁小宇一口茶水呛了:“别乱说啊,那可是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