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蕴之心中清楚的很,楚尧身为帝王,自然是有许多身不由己之事,若是因着受御史弹劾之事而大闹一场,倒显得俞蕴之的格局小了些。俞蕴之现下可不信是李姓御史自己个儿想要弹劾她这个皇贵妃,毕竟她身处禁宫之中,与朝臣也并无太大干系,又为何使得一个御史费心费力的口诛笔伐?
埋首于楚尧怀中,俞蕴之便仿佛一直将将出世不久的奶猫儿一般,在其身上以蜀锦所制的衣料上轻轻蹭了蹭,抿了抿唇,瓮声瓮气的开口道:“陛下,臣妾知晓您的难处,不过李御史与臣妾无冤无仇,陡然弹劾,莫不是得了旁人的授意?此事是否与太尉府有关?”
仔细思量一番,朝堂之上与俞蕴之有隙的朝臣算不得多,也就严于翼与太尉秦源二位,不过这两人手下的爪牙算不得少,若是每个都出来生事的话,俞蕴之便是想要收拾,也算不得什么易事。
楚尧神色之中带着一丝阴霾,他自然是早便想到了此点,只不过一直未将心中的猜测给吐口罢了,若是事情真真与太尉秦源有关,那严于翼护着李御史,不正是说明了严于翼与秦源狼狈为奸吗?
太尉身为武官之首,而骠骑大将军在军士之中的声望着实算不得低,两人若是联合起来,楚尧心中也不由升起了一股子提防之意,恨不得即刻将他们两个给打杀了,方才能将心头大患给解决了。
带着厚茧的手掌缓缓抚过俞蕴之清瘦的脊背,楚尧言辞之中带着一丝安抚之意,轻声开口道:“即便如此,他二人也不可能翻起什么大的风浪,朕还有埋下的暗棋,蕴之也不必太过忧虑。”
听得楚尧所言,俞蕴之一时之间也不由有些诧异。这‘暗棋’究竟是何身份?为何她前世里不知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抬眼瞧见楚尧坚毅的神色,俞蕴之心中纵有疑惑,也不会在此刻发问,毕竟后宫不得干政,即便楚尧现下纵容着她,她心中也得警醒些,伴君如伴虎,若是有朝一日楚尧厌了她,俞蕴之手伸的多长,恐怕秦国公府覆灭的就有多快。
乖顺的点了点头,俞蕴之柔声开口道:“有陛下这句话,臣妾便放心了。”
话虽如此,俞蕴之仍是没有打算放过李御史,毕竟这位污蔑她是个祸国妖姬,若是这罪名真真给坐实了,恐怕俞蕴之不止皇贵妃之位保不住,连性命都难以留下。如此看来,这对她出手之人,当真生了一副好毒辣的心肠!
先前俞蕴之曾经派了白水出宫查探,一连耗费了两日功夫,使得朝堂之上的争论愈演愈烈,白水这才回到关雎宫中,站在堂下冲着俞蕴之禀报道:“主子,这李御史原名李成,是洛阳人士,十年前中了进士,得到左相万臻的提携,这才入了朝堂之中。
眼下李成府中有一妻二媵妾三通房,这两个媵妾其中之一的吴氏,乃是李成的青梅竹马的表妹,即便出身不高,只得了一个媵妾的位置,但却掌管了府中大权,连嫡夫人刘氏所产下的嫡子,见着吴氏都得行半礼,如此宠妾灭妻,当真是个没有规矩的。”
得了左相万臻的青眼?俞蕴之凤眸微冷,左相万臻与太尉秦源原本便是一丘之貉,若是这李姓御史真真是得了万臻的提拔,那眼下行出弹劾之事,想来也与太尉秦源脱不开关系。想到此处,俞蕴之唇畔便不由勾起了一丝讥讽的笑意,前世里秦源手握重兵,便算不得安分,且还授意苏见深将秦国公府给牵连了,以至于秦国公府落得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此番大仇,俞蕴之原本便并非一个良善心肠,怎能不报?毕竟以德报怨,又何以报德?
见着主子面色沉凝如水,白水思量了一会子,便开口问了一句:“主子,李成宠妾灭妻之事,倒也能算得上是把柄。”
闻言,俞蕴之凤眸一转,抬手细细摩挲着腕间的白玉镯,轻声开口道:“御史大夫付荥的品性极好,眼下他手下的李御史生出了这般事端,付大人虽说因着躬亲侍疾,不好亲自出面,但佐证还是没有问题的。白水,待会子你便径直出宫,看能否寻出李成宠妾灭妻的罪证,而后再去御史大夫府中,请付大人亲笔留书一封,倒是也可当成证物。”
记得在前世里,付荥便是个极为方正之人,不止未曾与万臻秦源之流同流合污,便连秦国公府落难之时,付大人也是少数几个出手相助的。那时俞蕴之虽说身处禁宫之中,早便断了恩宠,但到底也能得着些风声。
白水点头,想起李成这个腌臜东西,他眸光之中便带了一丝阴狠。俞蕴之现下还不清楚,白水在入宫之前到底是作何行当营生的,若是她知晓的话,恐怕对白水也不会如此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