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银杏树叶还是一派翠绿,等到深秋之时,叶子方才会变成片片金黄的模样,再加之熟透了的银杏果,虽说有一股子刺鼻的味道,但只消好生处理一番,便会成为极其可口的小点。
玲珑素来便极为喜欢用一些银杏果,所以俞蕴之以往也会来到瑶华宫中,顺道帮忙将被宫人打落的银杏果拾起,而后瞧着手艺不错的宫人们将银杏果的外皮清洗干净,随后晾晒腌制翻炒着。
虽说处理银杏果的味道并不如何好闻,但俞蕴之此刻却不免回忆起的当时的情景,凤眸低垂,到底是物是人非。
春宜入了瑶华宫内约莫两刻钟功夫,便又回到了俞蕴之身畔。此刻这宫人掌心之内空无一物,只歉然的冲着俞蕴之开口道:“皇贵妃娘娘,主子接过那枚扳指之后,一言不发,也未曾将扳指还给奴婢,真是有些对不住了。”
听得此言,俞蕴之眉眼处也不由划过一丝怅然之色。先前往瑶华宫处寻来之时,俞蕴之心下未曾对玲珑升起怀疑,只不过想要借此机会见一见她,不欲让其永远永远的局限在瑶华宫这方寸之地内,这般逼仄的日子,与身处于牢笼之中有何差别,受苦的到底也还是玲珑自己个儿。
低叹一声,俞蕴之径直颔首,清楚今日仍是无法见着玲珑,随即便带着辛夷离开了此处。走在回到关雎宫的路上,辛夷瞧见主子略有些苍白的面色,轻声规劝道:“主子,此刻齐妃娘娘的心结可能尚未解开,也许再过一些时日,她便会主动自瑶华宫中出来了。”
闻声,俞蕴之淡淡摇了摇头,之于齐玲珑的性子,俞蕴之当真是极为清楚的,这小娘子脾性倔强,只消是她做下的决定,即便一百头牛拉着,也无法让人回心转意。想要等着玲珑自己清醒过来,着实算不得什么易事儿。
目送俞蕴之离开之后,春宜便复又回到了瑶华宫寝殿之中。此时此刻,寝殿之中弥散着一股子淡淡的药味儿,齐玲珑面色惨白,倚靠在床榻之上,抬手捣住唇,撕心裂肺的呛咳着。
春宜瞧见主子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一时之间真真心疼的紧,偏生自打那次遭遇了刺杀之后,主子的身子便再也比不上往日,如此一换季节,呛咳不止都是轻的,偶尔还会咳出血来,让人尤为心惊。
径直上前几步,春宜不住轻拍着齐玲珑消瘦露骨的脊背,直到后者气息平稳之后,才又将四方桌上头的清水给端到床榻前头,齐玲珑将茶盏之中的清水一饮而尽之后,取了帕子拭了拭唇角。
此刻齐玲珑面庞之上现出一丝不正常的晕红,额际透出了星星点点的冷汗,望着春宜开口问了一句:“蕴之可回到关雎宫中了?”
“主子您便放心罢,皇贵妃娘娘顾及主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强闯进来。”
闻声,齐玲珑扯了扯唇角,此刻她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是莫要让蕴之瞧见了,否则平白惹得她挂心,倒也是白费了心力。
把玩着掌心之中的白玉扳指,齐玲珑扫了一眼立在床榻边上的春宜,问道:“你说蕴之是否瞧出扳指中的不妥之处了?”
“大抵只是巧合罢?这枚扳指放在皇贵妃那处已然有好几年了,为何会在此刻将扳指给送回来,奴婢着实是有些不解。”
“听说辛夷又回到宫中了,许是这丫鬟瞧出了什么端倪,知会了蕴之,她才会寻到瑶华宫中。”
齐玲珑与俞蕴之本就要好,因着常年走的近些,所以齐玲珑之于辛夷的本事,也是了解了五六分,知晓这丫鬟比之旁的奴婢要强上不少,方才能如此得着蕴之的看重。
“罢了,即便蕴之怀疑这枚扳指又如何?她也是寻不着什么答案了。”
话落,齐玲珑杏眸之中便划过了一丝怅然之色,苍白细瘦的手将扳指死死攥在掌心,再也未曾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