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蕴之原本以为,安太后是楚尧的生母,即便素来有些拎不清,但在生死关头,也不会置楚尧于不顾,但很显然,俞蕴之料错了。
只见安太后面色大变,登时自八仙椅上站起身子,咬牙切齿的道:“此事休要再提!哀家已然年近四十,哪里能经得起如此磋磨!俞氏你如此开口,定然是在图谋不轨,当真是个大逆不道的!”
将安太后满脸怒色收入眼底,俞蕴之也不由有些惊诧,拧了拧柳叶眉,忙开口解释道:“母后,您与陛下乃是嫡亲mǔ_zǐ,若是行换血之事的话,想来把握算不得小。您虽说信不得臣妾,但也要顾及陛下的性命啊!”
发觉俞蕴之如此执拗,安太后面色阴沉,怒道:“无论如何哀家都不会行此荒唐之事!反正在宗亲后妃之中也能挑出合适的人选,俞氏你便径直选人罢,届时有了哀家懿旨,那人也不敢不从。”
听得安太后所言,俞蕴之心头一寒,她从来也未曾想到,安太后竟然如此冷心冷血,连自己亲生儿子也不顾,难不成便不怕楚尧心寒吗?
叹息一声,因着没有太过功夫留给俞蕴之耽搁,她便开口道:“既然如此,便先从后妃的血脉开始查验罢。”
站在俞蕴之身后的辛夷面色一变,她现下就怕主子与陛下的血脉相同,并不会相互排斥,如此的话,以主子颇为矜贵的身份,想来换血的人选也便会定下来了。辛夷清楚换血之法,也知晓此法极为伤身,有如何忍心俞蕴之如此磋磨自己个儿?
“主子……”
俞蕴之清楚辛夷要开口说些什么,当即便将她的话打断,道:“本宫如今身为后妃之首,自当率先查验,如此便烦请吴太医动手了。”
闻言,辛夷心下颇有些慌乱,但却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违拗主子的意思,只得将袖襟之中留存的两个琉璃瓶儿给取了出来,缓缓知会吴太医这清油的用法。
“吴太医,这两份清油分为甲乙两等,将小份儿清油分别置于琉璃盘中,而后先割破陛下的指尖,挤出血滴,分别与这两种清油混合,若是甲中血液未曾凝结,便是甲血,若是乙中未曾凝结,则是乙血。”
“那若是甲乙两份清油之中的血液都已然凝结了呢?”
“如此便是丁血,若是清油之中的血液都不凝结,便是丙血。”
吴太医抬手抚着花白的胡子,也算是明了了这清油的用法。望了俞蕴之一眼,轻声道:“娘娘,还请让微臣取出陛下的指尖血。”
闻声,俞蕴之赶忙应了此事,而安太后则是在一旁冷眼旁观,并不言语。
吴太医的动作并不很慢,由宫人们掀起帷帐,随即他便麻利的取了楚尧指尖的血液,滴在琉璃瓶之中,只见清油之中的血液,过了一刻钟功夫都未曾凝结。
“陛下是丙血。”
话落,吴太医冲着俞蕴之开口道:“还请贵妃娘娘让微臣取一滴指尖血。”
俞蕴之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瞧见吴太医将两个琉璃瓶之中的清油分别倒入不同的琉璃盘中,伸出左手,便开口说:“有劳吴太医了。”
取出针包之中的银针,吴太医捏着俞蕴之的指尖,径直刺了一下,随即分别在两个琉璃盘上滴了血。
站在俞蕴之身后的辛夷此刻两手紧紧握拳,眸光一瞬不瞬的盯在两个琉璃盘儿中,在一刻钟之内,由忧心到失望。俞蕴之与楚尧相同,都是丙血。思及此处,辛夷一颗心便不由自主的揪了起来,主子身子虽说算不得孱弱,但到底也是个小娘子,若是行换血之事的话,定然会伤及本源,日后说不准都难以有孕了。
此刻俞蕴之侧了侧身子,瞧见辛夷死死咬唇,清楚这丫鬟心头难受,便暗中扯了扯辛夷的袖襟,随即才道:“如此瞧着倒是天意,本宫与陛下本就是夫妻,若是能用本宫的血解了陛下所中的银环蛇毒的话,倒也是极好的。”
吴太医也不由有些感慨,瞧着俞蕴之如此豁达,且眉眼处并无一星半点儿的勉强,清楚俞贵妃是真真在意陛下的,这才开口道:“贵妃娘娘,事情宜早不宜迟,陛下乃是今日中毒,若是此刻能行换血之事,想来之于身子也不会有太大损伤。”